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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视作更宝贵的存在。
不过也没关系,他并不需要设身处地地去考量什么。
他要做的,就是完成神明交代的任务,将幼神完好无损地带回神殿。
现在他做到了。
他没有让神失望。
蜚蜚好心地提议:“小殿下,需要我帮你处理这个人类吗?”
眠礼警惕地看着他:“你不要碰他!”
蜚蜚耸了耸肩,幼神从前对他态度就不怎么样,经过卓燦一事,持续走下坡路。
眠礼咬了咬嘴唇,似乎对自己接下来要讲的话有很大的怀疑。
祂真的要说出来吗?
算了,隔绝之力都已经被亲手销毁,不可能再走回头路。
小孩伸出手,叫他的名字:“蜚蜚。”
童声轻又软,像棉花糖一样。
蜚蜚和小殿下接触得不算多,一时间不理解这个像小苗儿一样的姿势代表何意。
眠礼看他木桩子似的杵在原地,不高兴地皱着小眉头:“抱抱呀!”
蜚蜚:“?”
好吧,小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弯腰,双手穿过眠礼腋下,像拾起一片叶子那样轻松地举起孩子。
这是蜚蜚第一次抱眠礼。
原来幼神……这么轻。
在他怀里,竟然只有这么小的一点点。
蜚蜚颇为震撼。
他自己作为一条远胜于地球上海洋霸主的巨大鱼,就算化成人形也比同身高的人类要重得多,简称密度大。
在蜚蜚的认知中,耀武扬威、比谁在神殿里都要称王称霸的幼神,就算不比自己重,也不会轻到哪儿去——毕竟,就像祂自己尝尝挂在嘴边的那样,“礼礼最厉害了!”
结果,祂像一只小猫咪一样轻。
远看张牙舞爪,趴在他手臂中,却那么乖。
一向不通人情的蜚蜚,竟然对怀里的眠礼产生了怜爱。
他惶惶然认知到,在身为未来要背负万物命运的神之前,祂首先,是个孩子。
只有三岁,比小奶猫还要娇弱,需要被所有人呵护。
眠礼不敢再看卓燦,怕自己多看一会儿这个家,就忍不住要留下来。
祂抬起头,小小声:“蜚蜚,带我回去吧。”
蜚蜚低头望进那双和神明很相像的眼睛。
轮廓相似,却比神明要柔软和甜美得多。
在这一刻,他忽然理解了所有人对祂的万般宠爱。
祂的确值得被爱着。
*
打开意识之间的通道,是由光呈现的。
银白,淡金,或者灿烂的金。
代表着不同身份的色彩混入光中,继而侵/入意识
但肉/shen真正地不同时空穿梭,是像搅拌咖啡和牛奶一样向心旋转。
眠礼晕乎乎落在地上,稳住自己的平衡。
四周纯白无瑕,没有尘埃,没有杂音,这里是天上地下最为纯洁高贵的殿堂。
祂转了转手腕,水光镯重新浮现。
尽管失去的神力还没有完全回来,但起码封印已经解除了。
镯子重新隐形,小孩仍木木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好像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祂就从人间回到了天上。
而这一次,很难很难,再见到那些人类了。
“小殿下,还好吗?”
旁边传来问候,眠礼抬起头,蜚蜚已经又恢复了长至腰的乌发和一身仙风道骨的白衣,抱着剑柄,正在等待。
他不是燦燦。
眠礼想。
所以自己也不再是那个可以肆意撒娇的小礼礼,而是需要掌管着一部分世界的、只手遮天的主神。
“走吧。”
男孩说。
童音依旧稚嫩,那种天真与活泼却好像褪去了。
祂率先走在前面,穿过缭绕的云雾,走向通往神殿的漫长天梯。
蜚蜚在抱着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瞅着小殿下。
忽然觉得这个背影,好像有那么一点像陛下。
前些日子在人间,他看见了小殿下是如何像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在那些人类面前欢快地笑闹,和眼前这个,仿佛两个人。
如果祂一直在人间,有的东西虽然简陋,但可能是个愉悦的童年。
回到神殿后,过些日子慢慢长大,是不是就会和祂的父神一样,成了无悲无喜的神明呢?
祂会不会像陛下一样,再也不会笑了?
蜚蜚的鱼脑子罕见地思索起了如此重要又复杂的议题。
七秒过后,觉得实在是超出了能力,放弃。
没关系,只要神满意于幼神的归来,他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
他跟了上去。
天梯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都好像要爬个几年才能到达,更别说三岁的孩子了。
眠礼站在台阶下,仰起头,脖子都酸了,也看不见隐匿进云雾的尽头。
蜚蜚走过来,剑柄拄进低层的云团里:“需要我抱您上去吗?”
眠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闭上眼睛飘了起来。
久违的云雾出现在祂身下,“发功”时会亮起的金光也都回来了。
半晌,幼神睁开眼:“父神不在。”祂疑惑道,“祂去哪里了?”
神与神使之间有专属的“联系方式”,神和神之间同样也有。
在没有隔绝之力的情况下,姜宵可以轻而易举找到眠礼,反之,眠礼也能大约感知祂的存在,除非类似于之前在人间玩得过于得意忘形。
此刻,祂回来了,父神却没有如想象中一样等待。
责备也好,归还力量也罢,总得……总得看见才好呀。
本就倍感伤心的小神明,又多了一层难以言说的失落。
尽管父神绝不会像燦燦那样给祂抱抱或者亲亲,可小孩子还是想要见到祂的。
毕竟那是给予祂血脉的存在,是祂一切力量的本源,是心安之所。
蜚蜚拢了下长发,他可没有权限僭越地去感知陛下,提议道:“那您先回自己的乐园?”
“乐园”指的就是卓燦曾经待过的逃生游戏,是姜宵怕眠礼孤单寂寞,为祂捏出的魔方世界。
眠礼摇摇头:“礼礼要等父神回来。”
好吧,蜚蜚想,反正自己也其他安排,反正面见陛下也是幸事,就在这里陪祂好了。
不过。
“你确定不需要我抱您上去吗?”
在眠礼的神力全盛时期,天梯虽长,飞一会儿也能到。
可眼下祂恢复得半半拉拉,这小短腿一步步挪,得走到哪一年啊?
眠礼张了张嘴,刚要提出自己的想法,他们头顶忽然飘来一大片乌云,方圆几里被阴影所笼罩。
乌……云?
不对。
这里是神的殿堂,没有晴雨,没有风云,没有昼夜,是永恒的纯白天堑。
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乌云。
眠礼和蜚蜚同时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