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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

谢崇明没有改变姿势,因为他盯着的那个【挂】在宋时清背后的头颅就是歪着的。

【这是谁啊?】

哀嚎无法被活人听见的恶鬼被啃食得只剩下一个肩膀大半头颅,黑洞洞的喉咙仿佛能看到另一边。

谢崇明笑了,“爹……爹……嘿嘿爹,哈哈哈哈哈哈!”

谢大老爷残余的魂灵瞪着自己幸灾乐祸的儿子,嘴唇翕动,也许是在骂,也许是在哀求。但谢崇明只是狂笑着,笑得捂住肚子指着它——

宋时清对他眼中的世界一无所知,他只觉得谢崇明是真的疯了。转身快步走到了门口,准备出去看看。

“宋,时清。”谢崇明语调古怪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宋时清微微侧眸,警惕地盯着他。

谢崇明隔空用手指点他,一字一顿,“你不得好死,你也不得好死。”

这句话谢司珩之前已经说过了,宋时清抿了抿唇,片刻后轻声嗤了一句。

“你才不得好死。”

像是没想到宋时清会反驳他一样,谢崇明愣了一下。宋时清才不管他是怎么想的,转身走了出去。

他可没时间和一个疯子计较,如果这是谢家人的报应,那他欣然接受。但绝不会留下来欣赏,他有自己的人生要过。

宋时清的影子拖过门槛,谢崇明一直盯着他,宋时清的身形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他就盯着那些被拖在地上的恶鬼。

被这么多恶鬼压着,宋时清怎么一点都不怕啊……这些东西怎么不吃他?怎么不把他推进井里淹死……勒住脖子吊死……

谢崇明疯癫的脑子想不出答案。

……反正宋时清不得好死。

宋时清才转过走廊,迎面就撞上了端着水的家丁。

家丁一见是他,硬邦邦扬声,“不是让你在屋里待着吗,出来干什么?”

宋时清先是一惊,随即快速带上点惶恐的样子,“你,一直没回来,所以我只能自己出来找水喝了。”

“……”家丁拧眉,看宋时清的眼神中说不上来带着什么意味。

他似乎是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对,自己掐断了。把手上的水壶往宋时清手中一塞,“行了,这是水,拿进去喝吧。别瞎出来。”

宋时清接了水壶,脚下却没有动。

他看着家丁,略微沉吟。

这几年他不得不在谢家度日,察言观色的本事多少长进了一些。像是现在,他就知道面前的家丁虽然语气听起来凶恶,但事实上对他的容忍度还行。

“发生什么事了吗?”宋时清问道。

家丁眉眼一厉,就要呵斥。宋时清轻声打断了他的脾气。

“这是我家,如果有什么事,你们可以问我的。”

他这么说只是找个借口在外面活动,不想家丁思索一瞬,居然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对啊。”

他直接抓住宋时清的手臂,把他往另一条走廊上拽。

宋时清一惊。

家丁这个反应,难道真又出了什么大事?可谢大老爷和谢夫人都那样了,还有什么事比他们两个的生死更大?

宋时清按住家丁的手,缓声安抚,“你先别急,到底出什么事了?”

走廊旁边,没有烧干净的树枝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咔擦声。

家丁烦躁:“派出去请大夫的人,都说下不了山,一出去就是大雾弥漫。等走出了雾一看,嘿,重新停在了大门前。”

宋时清微微瞪大了眼睛。

家丁骂了两句脏话,显然也是有点怕的,但在宋时清面前强压着心底的怂劲。

“昨晚大火,一连烧死了十来个人,今天又闹这出,闹鬼呢这是!”

宋时清的手轻微颤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让家丁微微警惕了起来。

他皱眉打量宋时清。

宋时清的察言观色是在谢家练出来的,家丁察言观色的本事则是在二十来次走商道的途中锻炼出来的。

真要论起来,大宅子里的几十个熟面孔心底的小九九,远比不上那些或各怀鬼胎或干脆想着杀人越货的匪盗。

“二少爷,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家丁问道。

——如果昨晚的大火当真是狐鬼的手笔,谢大老爷和谢夫人的下场也是谢司珩所说的报应,那外面的大雾显然是狐鬼暴怒之下对其他谢家人的限制。

它想要什么?

宋时清全然没意识到自己想到了错误的方向上,他下意识摇了摇头,隐瞒了自己被谢夫人收养来挡灾的事。

“我不知道,我只是听着……有点怕。”

“娘们似的。”家丁嘟囔。

宋时清听见了,但没反驳,只是示弱般地顿了顿,轻声试探,“我可以出去吗?”

家丁不解:“去哪?”

宋时清指了下外面,“下山。”

他仗着家丁和谢家支系对自己不了解,撒谎道,“家里面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我得去找我爹娘商量一下。能让我出去试一次吗?”

走廊边那根树枝弯折的程度更大了。

像是有谁踩在了它的中间,一点一点施加重力。

如果那个还清醒的谢司珩在宋时清身边,就会告诉他,这是恶鬼凝躯体之前的预兆。

【谢司珩】站在宋时清身边,冷冰冰地盯着宋时清。

它一片混乱的思维不足以支撑起一个完整的思考过程,但有一点它是明白的。

宋时清想离开。

为什么要离开呢?时清为什么想要离开这里呢?

它死在这里,虽然似乎能做的事情变多了,但却被这片土地牢牢束缚住了。它是这片土地之上的恶神,它无法离开——

所以宋时清不该离开。

它其实记得之前自己为宋时清铺好的路,那些记忆都还在,只是【谢司珩】不能再理解谢司珩的想法了而已。

作为活人,谢司珩不觉得大清有什么好效忠的,封建专制,满人当权,不管哪一点都与他对世界的期许不同。

所以他不想让宋时清留在这里,他该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

等时清的世界观完善以后,等他的物质条件足以承担自己的选择以后,他当然可以再去做其他决定。

只是那个时候宋时清的人生再不会和他有关,仅此而已。

这是一个兄长该做的,该有的想法。

但成了恶鬼以后,谢司珩只觉得自己以前真愚蠢狂妄。

满清政权不安定,西洋就安定了吗?

四方如今皆是一副动荡不安的景象,即使当下安定,看天道所指也安定不了多久。更何况异国他乡举目无亲,让宋时清出去做什么,去吃苦受罪吗?那些洋人就不会欺负他了吗?

自己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当然该让宋时清留在家里。

谢司珩伸手,轻轻捻着宋时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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