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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木尔忙活完,一屁股坐在铺好的褥子上,对勃律说:“我同你住一起,省的半夜再有人来刺杀你。”

勃律浑身都难受,也便没工夫和阿木尔拌嘴,索性默认,让他留了下来。他藏在衣衫下的手仍然在颤抖,虽然没有刚开始剧烈,他自己却能感觉到自手指至小臂一阵阵酥麻软绵。

屋中静了一会儿,突然勃律想起一事,问地上的阿木尔:“桐城距离现在还有多远?”

已经躺下的阿木尔坐起身,翻出他从祁府带出来的舆图,仔细瞧了瞧,估摸着说:“还算近,应该再走个一天吧。”

勃律后仰,沉沉靠在船壁上,又过了会儿似是实在睡不着,又撑不下去,到底叫起阿木尔去敲许言卿的门,找点晕船压惊的药。

他们到达桐城的时候,已经是自那晚刺杀后,接近第二日的晌午。雨过天晴,船栓了绳,缓缓靠在桐城热闹的渡口,除却下船的船客,还有上下船来回搬运货物的船夫。

这两日船上没有再发生其他事情,看似一切平和。他们几人下了船后,入城找了间客栈要了几间房,便在元毅的要求下等他回来。

许言卿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他只要求在规定时间内抵达苗疆,其余的一概不过问。等元毅离开,他便带着小徒弟去到楼下要了一桌子好菜记在元毅账上,好吃好喝地等人回来继续上路。

勃律这两日吃了些许言卿给他的不知什么名字的药,黑乎乎的,吃完后晕船的症状果然好了很多,可这让他刚适应了船上,一下船却有些晕平地,此刻正所在客栈屋中缓神。

阿木尔叫了几碟菜上来,看见勃律仍旧支着头揉着眼尾,道:“不如我叫姓许的再给你开点药方?”

“不用。”勃律深深皱眉,“不久又要登船,我怕他那身上的药都有遗症。”

阿木尔看着勃律的面色想,干脆自己还是一会儿去要些来备用吧。

他把食案放在桌上,让勃律好歹吃几口。勃律睁开眼睛看着客栈后厨做出来的菜样,不知为何更加没胃口了。

莫不是真被阿隼把嘴给养叼了?他抿起嘴,心里默默腹诽。

勃律叹口气,放下手执起筷子,在几碟菜上方绕了一圈,开口问:“你看见元毅去了哪里?”

阿木尔捧着碗说:“他好像进了什么公子府。”

“公子府?”勃律疑惑,那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阿木尔摇头,“不过我打听了打听,听说里面住着一个姓苏的。”他的脸从碗里抬起来,左右回想了一下。

“那些人谈及他还挺有敬意,估摸着是这城里的什么大人物吧。”

勃律若有所思地点头。

“若是这种人物,兴许还真能帮咱们。”阿木尔嚼了两口,后瞧着勃律,不解:“你既不信他,让我去跟踪他去了哪,为何还要听他的来这换船?”

勃律慢慢咀嚼着,咽下去后说:“你我都不熟悉东越各地的路线,有个向导固然是好的。他若有什么心思,或是根本就不是元胤派来的,那我们应该走不到这里。”

这句话说完,勃律默了几息,才继续说:“但这人我不信他自己说的那般无害。就算在东越无权是真,可心思却不浅,跟元胤一样,都是只死狐狸。”

阿木尔赞同这句话:“他笑起来,我总觉得在背后谋划着什么。”

这话说完,他身后的屋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紧接着,元毅喜悦的声音传进耳中,让背后说闲话的阿木尔吓得两手险些捧不住碗摔在地上。

元毅兴高采烈地回来,一进客栈便来到勃律这,笑着讲:“已经说好了,明日便有船带我们去苗疆”他来到勃律对面坐下,一字一句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只有我们。”

一扭头,男人看见坐在旁边面露窘态的阿木尔,咦了一声:“你怎么了?”

“我没事。”阿木尔飞快摆摆手,不动声色地有些心虚地离元毅远了半寸。

“明日何时出发?”勃律放下碗筷,把话题拽回正轨。

“辰时。”元毅说,“辰时一到,便有艘扬着苏氏旗的船在渡口等我们,与此同时,佯装载我们出发的马车也会从桐城一道出发,驶向苗疆。”

勃律听后,没有多说,点头应下:“好。”

元毅撩撩衣袖,自觉拿了双新木筷,夹了一筷面前小碟里的菜,吃下去后笑着说:“船上发生的事我已经递信传回上京,明日应该就会放在陛下的桌案上。”

勃律皱眉:“这样做不会暴露我们的行踪吗?”

“且放心。”元毅宽慰他,“桐城的驿站里有专为陛下传递书信的驿使,他们不会让信泄露的。”

“那就好。”勃律放下心,“此番还真要多谢你。”

“哪里哪里。”元毅笑起来,“能让我此行同公子一道前往苗疆开眼界,这点小忙算不得什么。”

与此同时,远在西北战场,一众人正在匆忙收拾着马车和回京的行囊。苏俞招呼着人加固马车,准备路上需要的东西。

不远处的帐中,榻上躺着一个胸膛缠满细布的男子。他双眸紧闭,搁在榻上多日不曾有过知觉的手指忽地颤了颤。

这一动静在帐中的小兵谁都没查觉,他们纷纷忙着收拾帐内的物什,要赶在外面昌王兵副将的命令前收拾完毕,带将军回京医治。

榻上的男子不知是被惊扰了,还是从梦魇中感知远处之人的危险,他的手指忽地抬得更高,大有要抬起抓住虚空的趋势。

他沉沦在梦里已经许久许久,久到又将三年前的噩梦重演了一遍,但这次,他并没有离开草原,而是眼睁睁看着梦中人鲜血淋漓地倒在他的脚边,一张脸仿佛在血水中浸泡过了一般,不住地往下滴淌着不知是他身上还是别人身上的血珠。

男子呼吸突然急促,有了即将破梦惊醒的前兆。他的手指渐渐蜷缩,像是在梦中用了极大的力气抓住了什么人或物,要把对方从梦中那口吞人的血潭中拉扯出来。

也就在这刻,他眼睑掀动,在微亮的帐内渐渐睁开瞳孔。他醒了过来,可放在身侧的手仍旧紧紧握着,似是还未从梦中回过神绪。

他就这样呆愣地盯着帐顶,久久不眨一次眼睛。

这边的异动终究引起帐中其他人的注意。有一个小兵“哐当”一声砸下手里的铜盆,盯着榻上已经睁开眼睛的男人喃喃道:“醒了……”这话将落,他仿佛大梦初醒般,激动地跳起来,先跑出去昭告营地中的众人。

——“将军醒了!”

正在营中空地上和他人一起搬运箱子的苏俞听见这声音猛然抬头,仔仔细细又听了一遍后,对身边人惊呼:“都先别收拾了!”说罢,他撂下箱子,抬脚直冲进帐内。

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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