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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人还在不断靠近,脚步很轻,一听就是练家子。右手上好像拿了什么东西,导致右脚踏下的步子比左脚要略重。

勃律站在架子前一动不动,竖起耳朵仔细辨认,等待时机出手。而就在下瞬,他背后便冷光乍现,刀子的光影从他背上闪过,刀尖的冷芒从他脖颈直钻心脏。

也就在这刻,勃律突然动了身,抄起手上的烛台转身朝着对方的头顶砸去。沉重的物什坠在地上发出“咚——”地闷响,也就这须臾的功夫,勃律已经趁乱逃离冷刀下,回到榻前摸到了他随时不离身的刀子。

他握住刀柄,快速将宝刀从镶着宝钻的刀鞘中离身,反手就向着对方砍下。黑影抬手立刻抵挡,两人的兵刃相撞摩擦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黑影心急,一看第一次没得逞,踢翻身前挡碍的桌椅,在黑暗中翻身向着勃律袭来。勃律只感觉眼前刮过一道独属于兵刃才有的冷风,却无法准确辨认对方落下的轨迹,惊险之下他凭直觉偏过头,撤离身子,这才堪堪躲避。

屋内地方狭小,二人打出船室,一来一回钻入外面夜空下的大雨中。在外面摇曳着灯笼的船板上,勃律才瞧清对面人的模样。

看衣着打扮,是这艘船上的船夫,面容他丝毫不认识,甚至从未见过,但对方手上的刀却是明晃晃地朝他袭来。

勃律提上一口气,挥开对方的招式。他目前虽然喝了许言卿给的一碗药,有了例如回光返照的趋势,但到底毒未清除,现在提刀打斗也只是勉勉强强。

他迫不得已,为了自保,之后三招下了死手,逼得对方节节抵挡。勃律再一刀砍开眼前从天空滑落的雨滴,在雨声中高声叱问:“你究竟是谁!”

来人冲上来,刀子段段都向着勃律的命脉而落,典型是死士的打法。勃律几招之下虽能护住自己,却仍有些力不从心

这声音惊扰了船上的其余人,霎时间四周传来惊慌乱撞的脚步声。阿木尔立刻从榻上掀身起来,趿拉着些飞快敞开屋门,就看到正在雨中来回打斗的二人。

“勃律!”他高叫一声,抄起自己的刀也立刻冲入大雨中。

二敌一,三人的兵刃划开半空的雨水,连着戾气四散的,是在雨水的坠落下发出的叮当声响。

很快,对方便不敌两人的招式,肩膀被勃律的刀刃砍入皮肉,紧接着胸前也被人划开一道血口。

他眼见寡不敌众,只能步步后退,最终摇晃着身形,直至抵在船沿边。就在阿木尔想要上前活捉此人的时候,哪料下瞬,他在众人的注视下突然身体后仰,从船上一头栽入背后的河水中,溅起水声,许久后河水回归平静。

第二百一十八章

竹苓睡眼惺忪地从窗子里刚探出头,便被雨打了回去。她好奇地问已经被声音惊醒起身的男子:“师父,外面发生了什么?”

许言卿二话不说合上敞开的窗子,又把门锁好,摁着竹苓的头把人抵回去,对女孩道:“什么也没有,睡你的觉。”

关上窗子,也便隔了外面的动静。竹苓揉揉眼睛,撇着嘴重新缩回被褥中,不久就再次睡了过去。

屋中两人一个比一个睡得安稳,外头却充斥着难消的危殆。

勃律身形不稳,摇晃着就欲要栽到船板上。幸得阿木尔眼疾手快将人接住,这才让人不至于倒在雨中。

元毅披着单薄的外衫,散着长发,一副将将被惊醒起榻的慵懒模样。他撑着纸伞来到船边,沿着那黑影跌入河中的位置朝河水里看了看。

“水流这么大,河水位又深,掉下去活不了。”

他喃喃自语完,回身处事不惊地来到勃律身侧,摩挲着下巴,推测道:“这应该是朝中右派的人。”

他扫荡船上四周闻声聚集来的人,伸手把伞借给阿木尔替他们挡雨,覆在勃律头顶小声道:“来的应该不止一个,今夜万事小心。”

阿木尔抹把脸上的雨水,低斥:“你不是说他们追不过来吗?”

元毅的面色难得凝重:“我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察觉不对追上来,竟还能查到我们的行踪混上船……看来他们的胳膊已经越过陛下的视野了。”

船上的风波暂时告一段落,围聚的船客纷纷拍着惊吓得胆子返回各自屋中,就连船上的船夫也吓得面色惨白,还不得不前来询问需求,在听得无需后,便提着腿赶紧跑到船舱下。

阿木尔把勃律送回房中,点上烛台后发现勃律握刀的手在大幅度颤抖,刀柄在手掌里歪斜,稍微一抽就轻轻松松地抽了出来。

“你感觉怎么样?”阿木尔被勃律的状况吓了一大跳,感觉面前人下一瞬便能不触即散。

“我无碍……就是没什么力气了。”

勃律长长吁出口气,闭上眼睛缓了缓,极力抑制自己不断颤抖的手以求恢复平静。他刚刚完全是下意识去抓自己的刀,可如何挥起来又是如何与人对打的,现在镇定后却再也回想不起来了。

阿木尔眼见着是愈发着急,扭头诘问元毅:“那大夫呢?怎么这么大动静都叫不醒他。”

元毅看了眼屋外,略有思索,而后又瞟向勃律的手,似在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去把那个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两耳不闻的人请出来。

还没等他做出决定,勃律率先开口下了抉择:“别喊了,我没事了。”他捂住自己握过刀的手藏在衣袖下,抬头看向元毅,顿了一息,问他:“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元毅抱臂站在他们旁边,沉思须臾开口道:“到了桐城提前下船,我去找人帮忙混淆视听,然后我们包船走。”

“包船?能行吗?”阿木尔质疑,“而且你去哪找人?别找来的又是要我们命的。”

元毅这下才笑起来,笃定道:“不会,我在桐城有认识的人,他定会助我们一臂之力。”

“谁?”勃律抬眼问他。

“曾经游历结伴时认识的,恰巧前段日子寄给我封书信,算算时间,他此时应该正在桐城府中。”元毅笑道,“借他手,我们定能直达苗疆。”

勃律听后狐疑:“此人当真这么厉害?”

元毅但笑不语。

勃律抿住嘴深思片刻,同意下来:“好,那就依你言,在桐城换船。”

元毅点头,还不忘安抚他们:“等下了船,我会向陛下传信告知此事。”

“那就有劳了。”勃律颔首。

待人离开,阿木尔拿来帕子给勃律擦身上的水,又把自己捯饬一遍,之后去隔壁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搬到了勃律这屋,在勃律的注视下铺好了一张地铺。

“你干什么?”勃律靠在船壁上,不知是被午夜的一场掩袭搅得睡意全无,心情不悦,还是因为醒了这么久又在船上打斗,让他重新泛起头晕,总之现在面色臭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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