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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青壮男子半信半疑,这位陌生人不会是店家请来的吧,上演一唱一和的好戏码。

食客才不管青壮男子怎么想的,极速挑完三个菜后又问前台,“小?郎君,有烈野烧吗?能让韩公?亲写咏诗的酒,某肯定要品个味儿?。”

“有的。”阿苏从午时开始已经被问过无数次。

“来一坛!”食客盘算着,和友人两?人喝一坛也不知够不够。

“客人,要不先来两?壶吧,烈野烧浓烈远甚其他,您先尝一尝,不够还可再添。”

食客感?觉酒量被质疑了,有些不开心?,但还是勉强接受了阿苏的建议,“我倒看看是不是真有那么烈!”

阿苏微笑?“......”没关系,烈野烧会制服每一个嘴硬的人。

想当初女郎介绍酒时,吴叔和钱兄不也仗着千杯不醉的酒量逞能吗,结果两?壶一喝见风就倒。为了食客们能顺利回家,他只能惹人嫌地反复提示,想必食客们事后会感?激他的。

阿苏的确很有先见之明?。食客们初尝烈野烧后发出的“咳咳咳”声,在食肆各处此起彼伏,从午食期间一直延续到暮食。

“酒确实辛辣浓烈,小?郎君没说错。”

“怪不得取名?烈野烧,卢国公?取的名?儿?真妙!一口酒入腹,全身都暖热起来了。”

“美酒配侠士,一壶足以慰风尘!”

食肆开业第一天,凡进店体验烈野烧的郎君,无一不面红耳赤、踉踉跄跄地归家,惹起家中?娘子滔滔怒骂。

烈野烧至此一战成名?,一旬之内,长安的郎君谁不知道?有间食肆出了个卢国公?取名?、韩公?颂诗的美酒,坊间盛传“三碗就倒”。不过,烈野烧价格不便?宜,卖到六贯一斗,许多人只闻其名?而尝不到。当然,对于家境殷实的人家,酒钱又是小?意思?,现下食肆多了不少不点餐、特意来沽酒的客人。

某一日午后,用?餐潮刚结束,程娘子带着几位新人忙碌地收拾桌面。獾儿?也蹲在一旁认真地搓洗抹布递给姐姐们,脸颊上鼓起两?团丰肉,有了孩童的天真气息。

“谢谢獾儿?,獾儿?真乖!”程娘子手沾了食物?残渣,忍住捏捏他胖脸的冲动。

獾儿?腼腆地翘起嘴角,揉捏抹布的小?手更用?力了,在水盆里扑腾起大泡。

“店家,还有烈野烧吗?”一声慵懒松散的男声打断店内的平静。

程娘子顺着声音朝门口望去,天色不知觉已变灰蒙。

年轻的郎君倚门而立,大概二十三四?的年岁,一身竹纹粗布长衫飘飘荡荡。头戴毡巾、仅简单绾起,额头边几缕长发在风中?飞扬。斜飞入鬓的眉,如桃花般风流的眼,未语先含三分笑?。

长得倒是好相貌,但怎么给人轻佻之感??程娘子只敢腹诽几句,面上却?保持微笑?,“有的,郎君里头坐。”

“呦,郎君的肩背都湿了,快擦擦。”程娘子走进几步才注意到客人的衣服有水渍晕开,连忙递上干净的布,“这天说变就变,怎么还突然下雨了呢。”

男子避而未接,“谢谢娘子,淋雨饮酒岂不是更有意思??”

“呵呵呵。”程娘子不太懂年轻人的思?路,“郎君要多少酒?需点菜吗?”

“先一壶吧,不用?菜。”男子掏出怀里的一袋炸豆子,“有它足以。”

第一次遇见如此奇怪的人,程娘子勉强保持笑?容,“好的,您稍等?,妾拿酒来。”

春雨细如毛,朦朦胧胧、密密麻麻,一时停不的。程娘子在柜台处无聊托腮,獾儿?已经被哄睡。阿苏和账房正在二楼和萧懿对账本?,其他人都休憩去了,只她一人留着看店。

奇怪的客人正就着豆子饮第二壶酒,桃花眼像是被水浸润般更晶莹黑亮了,原本?清瘦的人染上红晕显得真切许多。层层酒意上涌,他把剩下的酒装入自带的小?杯里,仔细旋紧木塞用?绳子系在腰间,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到前台。

“店家,酒资多少?”男子扶额轻问。

“两?壶烈野烧,拢共一贯钱。”程娘子很快算出账。

男子掏铜钱的手顺势放了回去,慵懒里带着不羁,“某以画抵酒资吧。”

“......”程娘子无语,感?情是付不起钱啊,还好这位郎君没直接跑,不然她拦都拦不住。

“郎君等?一会儿?,我叫店家下来拿主意。”

程娘子迅速跑去楼梯下呼喊,成功把萧懿和其他人都引下楼。

“你说他要以画抵酒资?”萧懿疑惑,第一次遇到吃霸王餐的人诶。

“是的女郎。”程娘子也忐忑,人会不会趁机跑了啊。

“要是他敢捣乱,我们送他去见武侯。”吴三和阿方跟在后头壮气势。

男子听见楼梯传来的脚步声,顺着楼梯望来,恰好和萧懿眼神相撞。他坐在胡凳上仿佛在自家厅堂一样自得,一只手半抵着下巴,挑眉打量后展开轻松的、玩世不恭的笑?。

“店家竟是位婀娜小?娘子,果真是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吴三和方大皱眉立即挡在萧懿前头,这人怎么语言如此轻浮?

第76章 不拘

萧懿蹙眉, 掩盖被冒犯的不爽。哪来的浪荡子,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当街耍流氓呢?她深呼吸两下,边绕过吴三边耐住性?子地?问, “郎君是想以画抵酒是吗?敢问画作在?何?处?”

“唔, 画倒是?不在?手边,店家有笔有墨吗?”男子毫无愧色,说得那叫一个坦坦荡荡、从容不迫。

“程娘子,楼上有纸笔,劳烦去取下来。”

萧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欠钱的这位大爷脸皮比城墙还厚, 下定主意等下他要是画得难看直接把他打出去。

男子一手执笔, 盯住纸张沉思几秒,而后毫不犹豫地?蘸取浓墨或点或晕染于空白处, 完全?没了玩世不恭的神?色。远处是?延绵起伏的山脉, 翠涛行走于层峦叠嶂之中。而它们半虚半实, 全?掩映在?云雾之中, 让人难以辨清山腰以下的险峻。

正前方悬崖上立着几棵高山松树, 枝干盘曲瘦硬、苍劲有力,松针细长葱茏、团团簇簇, 不远处清疏几笔落成山野茅屋。画面浓淡相宜, 明?净、疏朗, 看似简淡,却静静地?弥漫着闲适悠然?之气。

萧懿等人屏息地?看着墨画从空无一物到?云树丘壑呼应, 即使再缺少鉴赏能力,也能体会其中的清幽雅韵, 简直不敢相信此山水墨画竟出自眼前佻薄人之手!

“真?有两把刷子啊。”萧懿脑子里?疯狂呐喊,一贯钱换画真?不亏。

男子放下笔松散筋骨, 半倚半靠在?桌案边,又掏出腰间的酒瓶灌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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