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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与他们共同在等绿灯的行人, 匆匆忙忙朝马路对面走去。
而盛洵却从方才盛鸢说完那句话?起,就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他今天晚上折腾了太久,原本精心?修饰过的发型已经被风吹得散落,零零碎碎耷在额前,遮住半片纤薄的眼皮。
男人骨骼锋利薄削,眉眼落拓。
由于此?刻的失神, 整个人看起来有?一股难以言明的清寂与寥落。
像是又变成了十八岁的盛洵。
尽管已经见识过他好多?种?模样?,但盛鸢不得不承认, 这?一刻, 她还是小小地被他惊艳了下。
她没想?那么多?, 看他怔愣, 只以为他是对她的直白太过惊讶。
眼见时间流逝,而他还停滞不前。
她不想?再等下一个九十九秒。
犹豫片刻, 她索性牵住他手腕。
拉着?他, 在深夜的马路上狂奔。
这?盏红绿灯,九十九秒有?九十九秒的道理。
他们才跑到中间, 红灯就亮了起来。
旁边的车子响起鸣笛声。
盛洵似是终于回过神来, 锋利狭长的眼梢抬起,侧目看了眼车子的方向, 将盛鸢推至安全的那一边。
他半边身子遮挡住她,两人的手指依然紧握在一起。
只短短十秒钟的时间。
盛鸢感觉他们两个仿佛跑出了一种?生死时速的感觉。
马路对面是一面艺术墙, 旁边种?了一排高?大的棕榈树。
路灯的光越过林叶的罅隙,在素白的墙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盛鸢被盛洵扣着?手腕推过去。
她的后背紧贴着?墙面,身子被盛洵整个圈住,两只手腕被他高?高?举起,压在树影斑驳的墙面上。
他们刚刚跑得急,这?会儿重重的喘息。
呼吸声与喷薄出来的热气,全都搅在了一起。
黑暗中,涌动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逐渐变得滚烫,粘稠。
他们的视线交织在一起。
盛鸢的心?脏砰然狂跳,有?许多?跃跃欲试的小分子,在她的脑海里蠢蠢欲动。
盛洵漆黑的双眼紧紧盯着?她,眼底似翻滚着?浓浓情绪。
盛鸢整颗心?都被他的目光吸了过去。
四目交接。
他静视她良久,忽而勾头?。
灼热的气息更近地笼住她。
鼻尖与鼻尖相碰。
盛鸢紧张地呼吸都顿住。
她以为他要亲她。
——这?不怪她多?想?。
一切都好像刚刚好。
车辆涌动的街头?,昏黄的路灯,植物?罅隙间暧昧的光线,剧烈而顿挫的喘息声。
她微仰起头?,轻轻闭上眼。
下一刻,额头?忽然被面前的人,同样?用额头?,重重撞击了下。
他的额骨很硬,盛鸢冷不丁被撞,疼得眼泪都出来。
她不由自主地抽了抽气,抬目瞪着?他:“你干什么?!”
恼羞成怒的语气。
盛洵鼻尖依旧挨她很近,笑时,随着?肩膀的震颤,鼻尖有?一下没一下地从她鼻尖上蹭过去。
盛鸢看他笑。
后知后觉自己刚刚等待亲吻的样?子,似乎有?点丢脸。
耳后根不自觉就红了,心?窝口也烫得要命。
她沉默了两秒,没来由地感觉委屈。
她也说不上来那股委屈究竟从何而来,总之就是,这?一晚上心?念百转,她的心?情起起伏伏,到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
刚刚,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和勇气,说要追他。
这?其实和表白无异了。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
就好像把自己的一颗心?巴巴地交了出去,等待着?对方的宣判。
心?情本就吊在半空中,忐忑得要命,蝴蝶扇动一下翅膀,在此?时此?刻的她的心?里,都会掀起一场海啸。
她的情绪太脆弱了。
故而,被他那样?“捉弄”后,于是所有?积压的纷繁心?绪全部都冲了出来。
她紧咬住自己的下唇,低下头?,不想?理他了,想?走。
可手腕仍被他结结实实攥着?。
盛鸢挣扎了会儿,哽着?嗓子要求他:“你松手。”
盛洵吐字闷沉:“不松。”
盛鸢极力忍着?情绪,提醒:“大庭广众之下,你不要耍流氓。”
“到底是谁耍流氓,要不要我提醒你,是谁先?拉谁的手的?”
他的视线仍紧盯着?她,讲话?时,拖着?股不大正经的强调。
盛鸢抿了抿唇,几乎是破罐子破摔:“就算是我先?的,又怎么样?。”
盛洵一手撑着?墙,这?样?半明半暗的光影,令他眉眼愈发清冷好看得不像话?。
他眉梢轻挑:“生气了?”
盛鸢嘴硬:“没有?。”
盛洵抬睫,似是低笑了声,胸膛带起闷沉的颤动,指腹轻轻刮了下她耳垂。
“就这?点儿耐心??刚刚不还说要追我?”
盛鸢沉默了几秒,眼睫泛起潮湿,自暴自弃道:“我不追了行了吧?”
她完全是赌气的话?,讲完,便用力地挣扎起来,想?要挣脱男人对她手腕的桎梏。
在他们说话?的期间,红绿灯不知又换了几轮。
有?两个外国?游客从他们旁边路过,两人用不知道哪国?的语言,说笑了两句。
隐约的对话?声搞得盛鸢更加烦躁。
她手上用力还不算,又抬腿去撞他膝盖。
结果,挣半天非但没能让男人松手,他反而压她更近。
他的膝盖抵在她腿上,身子更加紧实严密地贴过来。
一只手始终牢牢攥住她手腕,另只手低下来,手背上青筋明显地凸起,捏住她下颌,令她不得不抬起头?来。
盛鸢是真的觉得委屈得要命。
那股情绪不知从何而来,冲撞着?她的胸腔,她的眼底潮气一阵漫过一阵。
盛洵垂目看着?她,目光望向她眼底。
盛鸢对上他浓黑的瞳孔,不知为何,方才还汹涌的情绪,忽然就落了下去。
她有?些难受地扁了扁嘴。
盛洵视线动也不动地看着?她,见她情绪平息下来,才很轻很轻地笑了下,哑声问:“还追不追了?”
“追。”呜咽的声音。
盛洵问:“追我那么委屈吗?”
盛鸢低着?头?,无声地摇了摇头?。
脑袋直接杵进他胸膛里。
男人的身上好温暖,混杂着?酒气的沉郁而温柔的柏木香包裹着?她。
盛洵盯着?她的后脑勺看了片瞬,喉结抵住脖颈的皮肉,不动声色地滑动了下,长睫低垂,握住她手腕的手渐渐松懈。
这?两人,方才还一副要打架的模样?,现在反而都沉默下来。
盛洵任由她抱着?,一只手虚虚揽住她后腰,另只手插着?兜。
他一身白衣黑裤,站姿松散寥落。
如果有?采风的摄影师路过,一定?会忍不住记录下这?一幕暧昧而迷乱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