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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
正是下午七点钟的光景,日色已经落下去,天空还未完全暗下,尚且留存一点熹微天光。
便是在那一点点微弱天光里,男人下颌轻抬,漆黑的双眼隔着暮色遥遥望过来。
在他的身后,是大片的黄沙,以及屹立在黄沙里被人们奉为神迹的古老建筑群。
盛鸢眨了眨眼,感觉到自己似乎有片刻的耳鸣。
轰鸣的声响令他的声音也变得模糊而悠远,如同他身后那些古老建筑一般,亦像是穿越了千年时光而来。
盛鸢的笔尖在表格上划出一道深深印痕,在保安疑惑的眼神中,她手忙脚乱地蹲下身。
嗓音有些发颤地说:“你好。”
对面的人像是停顿了片刻。
盛鸢闭了闭眼,只觉胃痛得更厉害了,她又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淡声道:“你们先走吧,我在附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
顿了顿,又补充:“不用当面谢我,感谢费我已经向苏奶奶收过了。”
第3章 尼罗河畔
直到对面的人走远,盛鸢才弓着腰从保安室里出来。
保安看她脸色不好,不由得问她:“你还好吗?”
盛鸢勉强朝他笑了笑,准备从景区出去以后再打车。
但她太低估自己这次胃痛的程度了,没走多远,她的双腿就开始发颤,胃里像是被人放入一只坚硬的机械手,疼得她连思绪都跟着慢下来不少。
路是走不成了,她干脆蹲下来,准备等这阵痛意缓过去再走。
吉萨小城的天空已经彻底暗下来,四周空旷辽阔,除了她以外,好像真的不再有任何生灵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忽有脚步声渐行渐近,随即她的视线内出现一双黑色皮鞋。
鞋上沾了点黄沙,来人的裤脚上也有,但这点脏污仍不能令眼前人身上那阵逼人贵气减损分毫。
十分钟后,盛鸢坐进了盛洵租来的那辆出租车里。
苏缪蓝从前座回头,关切地看向她:“我看出你身体不舒服,让阿洵回去接你,你还好吗?”
盛鸢整个人蜷缩在座位上。
这辆车很大,后座的空间很宽松,她和盛洵一左一右,分庭抗礼。
盛鸢闻言,下意识转头看向盛洵的方向。
男人单手握着手机,眉心微蹙,看起来像是在与什么人聊天。
盛鸢收回视线,侧脸抵在车窗上,有气无力地回话:“谢谢您,我没事。”
苏缪蓝点了点头,大抵是想说点什么来分散她的注意力,于是问道:“小盛你是在开罗这边常住吗?”
“算是吧?”
“是职业做导游还是……?”
“我还在念书。”
苏缪蓝像是有些惊讶:“在开罗吗?开大?”
“是。”
苏缪蓝又问:“你读什么专业的,做导游的话……历史相关的专业吗?”
“不是。”盛鸢停顿了一下,“我学航空工程。”
这话落音,空气似是静谧了一瞬。
盛鸢感觉到坐在旁边的盛洵动作也跟着滞了下。
苏缪蓝说:“那你很厉害哦,很少碰见女孩子学这个专业。”
想到什么,她又笑道:“那你跟我们小洵,算是半个同行呢。”
盛鸢垂下眼,不知是不是胃痛引起的,她感觉自己的呼吸微微发紧:“是吗,盛先生是做什么的?”
“是开飞机……”
苏缪蓝话才说到一半,旁侧的人突然收起手机,眼皮轻抬,视线若有似无打量着她,语调慵沉冷淡。
“你怎么知道我姓盛?”
手指蓦然蜷缩了下。
盛鸢调整了一下呼吸,平静道:“我之前听苏奶奶说的。”
苏缪蓝愣了愣:“我说过吗?”
“您说过。”盛鸢看着苏缪蓝,“给盛先生打电话之前,您说的。”
“那也有可能。”苏缪蓝点了点头。
盛鸢又“嗯”了声,话题便中断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盛鸢的错觉,她总觉得她刚刚说话的时候,旁边的人似乎是轻笑了声。
-
到城区后,盛洵先将盛鸢送到医馆,才和苏缪蓝一起回酒店。
刚刚在车上的时候,盛鸢完全是强撑着精神,进入医馆后,她瞬间松懈下来。
医生显然也是见多了她这样的病患,简单询问了两句,便开始给她开药。
盛鸢直接在医馆里将药服下去,又在询问医生之后,准备先在他们隔间的病床上趟一会儿,再回家。
不知不觉却睡着了。
盛鸢醒来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医馆生意一般,只有医生一个人正坐在桌前写材料。
看到盛鸢出来,他抬眉问道:“醒了?”
“嗯。”盛鸢有点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还好,倒是你男朋友,中间进去看了你好几次,现在还在外面等着呢?”
盛鸢愣了愣,抬步走出去。
晚上十一点,正是斋月期间的开罗最热闹的时间段,街市上人潮熙攘,到处都是吆喝声和窸窸窣窣的对话声。
盛鸢站在医馆门口左右打量了下,并没有看到医生所谓的“男朋友”。
她皱了皱眉,怀疑医生是不是搞错了。
忽然,长街对面的吸烟区,一道修瘦挺拔的身影撞入她的眼帘。
亚洲面孔,穿黑色风衣,他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侧身而立,后背散漫慵懒地斜倚在身后的墙面上,颌骨漫不经心地抬起。
流畅分明的下颚线连接一道修长颈项。
许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短暂的停顿之后,他的目光突然望过来。
隔着熙熙攘攘的陌生人流。
没来由的,盛鸢忽然感觉到有一股久违的热流涌向胸腔,沿着她的喉管往上窜。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那股汹涌气流压下去,待气息平复下来,才抬起脚,毫不犹豫地朝对面走去。
对面的男人察觉到她的意图,侧身,将手中还未燃完的香烟熄灭,神情冷淡地看向她。
盛鸢抿了抿唇,站到他面前,说:“好巧,盛先生,又在这里见到你。”
不巧。
他们都知道不巧。
却没有人拆穿。
盛洵垂目看向她,问:“吃饭了吗?”
“还没。”
盛洵说:“我请你吃饭。”
“以什么名义?”
到底还是受那一点突然而至的情绪影响,盛鸢今天罕见地少了分寸。
盛洵眉骨轻抬,像是笑了下,声调轻轻慢慢的:“谢谢你照顾我奶奶。”
来开罗的第四年,盛鸢第一次坐在尼罗河边的高级餐厅边吃饭。
她胃病还没好全,没敢点太生冷的东西,全是一些口味温和的热食。
盛鸢双肘撑在餐桌上,连连的叹气:“好可惜,本来可以狠狠宰你一顿的。”
这个餐厅里坐的大多都是外国游客,耳畔多国语言交织,他们两个中国人混入其中,也并不显得突兀。
盛鸢这话只是说说而已,为了调节两人之间那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