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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给你换个好的。”之后又问:“今天出去是办事情了?办好了么?咱们大致什么时候离开?”

“怎么,待够了?再过几日吧。”晏疏没有多说。

他今日暴露身份思虑颇多,不只是因为相信管奚的徒弟。

守着鹤温谷内所有的长老,他的坦言是因为他想将这消息放出去,却又不想太快放出去。

秽玡是一码事,重生是一码事。

晏疏这么多日未见将他唤醒的人,不知道对方是遇到事情绊住,还是至今尚不知道自己已醒。

归远山是当初的战场这件事很意外,可以一想到他葬在哪里又不觉得意外。

令人惊讶的是,连带着溥屏在内,所有人都说当时太乱,未有人找到他的尸体。

那将他装进棺材里埋起来的人又是谁?

晏疏思绪渐远,吃饭的动作就慢了下来。萧亓的注意力一直在晏疏身上,不知不觉间也已经停了筷子。

房门半掩,烛火立于二人之间被风吹得摇曳不止,橙色的光应在晏疏的脸上多了些许暖意。

晏疏用着萧亓送的发簪,半披着的银发顺着肩膀倾泻而下,一双缀满星光的眼睛落在虚空出,平静无笑的模样,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些清冷疏离,就好像本应该存在于九天之上的仙人被强行抢回人间。

萧亓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拉住,他怕极了,怕自己一不留神,仙人就被诸天神佛再次抢了去。

手中触不及防地摸到一片温热,萧亓突然回神,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拉住了晏疏的手,甚至因为过于用力,手背上的皮肤被压出一片红痕。

一道声音响于头顶,萧亓心中如擂鼓般轰鸣,那声音也就隔了层东西,落入耳中时并不真切。

晏疏说:“这是在撒娇呢?”

不管萧亓有什么行为,在晏疏看来,似乎都成了小辈向长辈撒娇。

这于萧亓来说应该算件好事,至少不会讲人吓跑,可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萧亓本应该立刻撤手,却因着夜晚,心中又开始横生起魔障。

他站了起来,两步走到晏疏身边,听着自己胸口中越来越大的心跳声,弯下腰。

本以为只存在灵蝶身上的清冽乍然入了呼吸,那幅身子骨没有记忆中的僵硬,没有了无生气的冰冷,是他日思夜想的温度,是让他疼了那么久的人。

萧亓整张脸埋在晏疏的脖颈间,过了许久,久得他觉得晏疏早应该推开他,久得他自己都快怀疑这是个梦,一只手在这时抚上了背上,很轻很轻地顺着。

萧亓知道晏疏又误会了,即便这样他还是不舍得放手,更不敢坦诚,他麻木地听着晏疏说:“我今儿走得太早,没来得及跟你们打招呼,以后不会了,无论去哪都会跟你们说一声。别怕,我不会一人走,也不会抛弃你们。”

萧亓闭了闭眼,自动忽略“们”这个字,听见的声音傻子似的问:“当真?”

晏疏的肩膀突然颤了起来,萧亓知道他在笑。

晏疏这个人似乎对什么都不上心,好的坏的都能淡然面对,哪怕当初天劫不得不以己为祭,他情绪都未曾有何变化,没人比他更能坦然赴死。

萧亓只能不停地在晏疏这里要承诺,哪怕那些承诺他自己都不知道几分靠谱。

看着萧亓依旧没有站起来的意思,晏疏笑着的眼里不禁多出几分无奈,余光瞥见一旁的床榻,最后福至心灵地问:“要不今晚跟着我睡?”

上次成功用这招制服了小徒弟,晏疏本以为依着萧亓的薄脸皮,此时应该立刻松手,然后红着脸逃走。

结果小徒弟动是动了,却未如他愿般离开。

萧亓搭在晏疏肩膀上的胳膊倏地收紧,看着眼前的银发,脑子一热,硬邦邦地回了一个字:“好。”

第40章

晏疏坐在塌上,看着萧亓一脸手足无措地抱着床被子,他自己其实也有些懵。

此情此景若对面个成年人,晏疏能直接将人扇到归远山,到那方棺材里凉快凉快,可惜天不遂人愿,对面站着的是他自己捡回来、天天讨债的小徒弟。

晏疏鉴于自己是个长辈,让人睡在这是还是出自他口,总不能再叫人回去,耍人玩么。

最后晏疏只能自己跟自己叹气,站到一边指着床榻:“睡吧。”

萧亓没动,紧盯着晏疏,一脸警惕地说:“你要去哪?”

晏疏无奈:“我能去哪?”

“那你站起来做什么?”

“师父!我给您烧了水,沐浴的东西备好了,放您屋里?”白千满的声音恰巧响在门外。

晏疏自然地指着门:“沐浴,要一起?”

话出口的太快,甚至都没过脑子,以至于后来发觉不妥时已经来不及收回。

晏疏尴尬地摸着鼻子:“那什么,我先去洗,你睡着,等会儿我就回来。”

说完逃似的走了。

萧亓紧抱着他的被子,眼看着房门开了又关,连带着那人落荒的身影一起收入眼底。

可真是……

萧亓突然低头笑出声,颤抖着肩膀,笑了好久才慢慢收了动作,而后还是站着,自己都不知道站了多久,才将被子好好地铺到了外侧,去桌子上拿了晏疏的那本书,这才上了床。

萧亓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地步,或者说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发展到同榻而眠。

并非不想和晏疏接触,可他胆小,偶尔露出一点端倪都会很快缩回去。

他怕自己失控。

萧亓的艰难未能被别人察觉,当事人一点觉悟都没有,屡次三番地触碰着萧亓的心脏,又没事儿人似的碰一下就走。

今日这事对萧亓来说是一时冲动,也是惦念,他自我安慰地想着:晏疏都邀请两次了,不同意着实不妥,所以他是“勉为其难”地住了过来,并非他诚心如此。

萧亓整理床铺时嘴角翘得老高,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样不自觉地上扬。

萧亓靠坐在床头,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元纪年书》。

这本书他曾经无意中看过几眼,其中大部分都是胡扯,就没再有心思多看。

如今心情大好,再看胡扯的所谓史书又能发掘出一些趣味,就比如对离宿仙尊的描述,是看一眼就能笑出来的程度。

“冷漠无情,不管世事,潜心修行,最后在天劫之际,于众多仙师压力之下,不得不出世相助,后以自身为引,散修为与天地,救苍生于水火。”

世人对离宿仙尊的评价好坏参半,有些人说他是痴人,潜心修行故而不为外界所扰,并非刻意不管苍生,是以得知天裂后,毅然赴死,此乃大义;有些人说他自私,修为再高都无用,寻常时不知为仙门出力,又如何管更大的天下?最后不过是迫于压力才出山,没想到死在天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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