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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黄花梨木桌,手边的茶杯还在冒着热气,下面隔了个墨绿色的小垫子,生怕热茶烫坏了桌子。
这桌子可是掌门溥屏的宝贝。
两边分别是鹤温谷的五位长老,中间站着的赫然是失踪多时的赵正初。
赵正初显然也是刚归来不久,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味道,倒是脾性又恢复了原本的谦和,双手捧着捧着荷包递到溥屏面前。
溥屏接过,拉开抽绳,取出其中的东西——是一颗珠子。
溥屏仔细端看着,而后点点头:“佟什可曾交代了什么?”
他显然对珠子很是了解,并未在此多言,猜到佟什便是拿着此物压制秽玡。
溥屏将珠子重新放到荷包,收了起来。
赵正初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是”,说道:“佟什并未说太多,只是承认因为修为多年停滞不前,想通过此法勘破生死,以此延长寿命。”
坐在首位的长老冷哼一声,两边胡子跟着翘了起来:“荒谬,长生之法岂是从秽物中可以勘破,心思不放在修炼上,尽想写旁门左道,无怪乎修为不得进益。”
“唯贪心二字罢了。”另外一长老说,“据说被附身的那位公子本身就寿命将近,所幸那秽玡未伤及无辜之人。我倒是好奇,这佟什是如何知晓秽玡可续命之事,要知道关于秽玡,民间之传并未详说,即便各门派内史书,也未曾对其多做记载,便是怕有人动了歪心思,那佟什又是从何而知?”
此番言论后,堂内一阵沉默,过了会儿溥屏叫着自己的徒弟:“正初,先前你传信说在抚宁镇遇到一散修,那散修颇为蹊跷,能以自身引出秽玡……倒是没听过有如此散修。”
“那散修确实颇为蹊跷,我回谷后去钟倚楼查找,并未寻见关于此人的记载。不过世间隐匿山林的散修颇多,从前未曾现世也未可知。”
溥屏:“此人姓甚名谁?”
“此人自称晏疏。”
溥屏手指点着桌子的动作更快了,这是溥屏思考时习惯性的小动作。
其余长老听见名字后也各自搜索记忆,却同样对此人无甚印象。
赵正初接着说:“师尊,今日那散修已到了谷内,目前安置在乌华院,师尊可要见见?”
溥屏沉吟片刻,说:“不急,晚些再说。我只是有些担心谷外乍然出现的那个阵。鹤温谷近几年虽发展不比从前,却一直相安无事,如今谷外乍然出现陌生的阵,其中更是以生人之躯供养秽玡,无论如何,我们鹤温谷都责无旁贷,此事正初你继续调查,若有进展及时上报。世间万物因果相承,如今这是我总觉得这是一种预兆。”
长老们皆点头,为首的说:“我以为,此事目前还需保密,毕竟事情出现在鹤温谷范围,若是被其他有心人知道难保不会利用,若是以此造成鹤温谷与天下对立,那当真是一灾难。”
溥屏:“文长老所言甚是,秽玡沉寂多年一遭出现必是某种预兆,今后谷内人员进出一定要严加规范,还有那散修……”他看了眼众人,“晚些我先探探他的虚实再做打算。”
之后众人又商议了鹤温谷周围阵法的加强,还有其余地方是否出现异状,赵正初恭敬地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一言明,却独独忽略了当初佟什对他说过的话。
晏疏躺在房顶,嘴里叼着根草听着一堆老头子聊完了天,远处山顶红了一片,头顶已经稀稀疏疏落了许多星。
长老们离开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赵正初留下又与溥屏说了一会子话,待火烧云都没了,才只剩下溥屏一人。
空了的大堂里,溥屏拿出荷包里的珠子,看着其中盘旋的纹路不知想到了什么,双眼出神地过了珠子不知落到了何处。
堂门大敞着,傍晚的风里有着春夏两个季节的味道,即温软柔和又沁人心脾。
一声鸟鸣划破寂静,溥屏倏地回神,小心翼翼地想要将珠子收起来,却在刚拿起荷包的瞬间,一只手突兀地横在眼前。
溥屏早就半只脚进了化境,不过因为被门派拖累,另一只脚迟迟没有跨过去。以他突进的修文,无论放在何处都要被人忌惮,可如今,他竟然没有察觉到有人近身,甚至于手中的珠子被人拿走都迟迟没能回过神。
眼睛下意识顺着珠子的移动抬了起来,在瞧清那只手的主人后,一道雷轰地一声炸在了脑子里。
岁月好不容易沉淀下来的脑子顷刻成了浆糊,溥屏一张脸变得雪白,嘴唇哆嗦着,手用力抓住了宝贝黄花梨木桌,指甲在桌子下留下一道泛白的痕迹,整个人连带着桌椅一起颤抖了起来。
晏疏转着手里的珠子,就坐在溥屏旁边,甚至没有多看一眼,漫不经心地就像回到了自己家中,对着族里的小辈说:“这么多年过去,你这性子虽沉稳许多,修为却没见多大长进,若是被管奚知道,不得将你挂在山门口晒上三日。”
第33章
管奚早年带徒弟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行为,比如一言不合就将徒弟挂在大门上。真的就是挂,还是用徒弟本人的裤带,吊上两三天或者淋上一场雨再暴晒才算完。
徒弟们对此不但没有怨怼,而且还会私底下暗自比较,看看谁被挂的次数最多,最后甚至互相坑,看见师兄弟被挂后,每人抱着零嘴排排坐在树下乘凉围观。
大概两百年前,鹤温谷还不如现在这样如名字般温和,明明在阵法上有极高的地位,却很少出山,便是如溥屏所说的那样,进出都需要严加管理。
早年鹤温谷都是一些不讲套路的混蛋,尤其是管奚,所以晏疏最初与管奚见面时并不愉快,年轻时候的晏疏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不如现在这样处事不惊,喜不喜欢都放在脸上。
晏疏就很不喜欢管奚。
那时候管奚没踏入化境,常和清安观的常仲一起出门,倒也不是刻意约好,巧就巧在几次出门都能遇到。
常仲总穿着一身道袍,总是一副端正的样子,话不多,但不管管奚思维如何跳脱,常仲总能第一个理解,便也是因为这个,即便游历之际未能相遇,管奚也愿意多绕个远路去清安观找人。
彼时秽玡刚刚现世时,若是落到百姓身上,大多数人将其视为一种疾病,类似于失心疯。若是秽玡本体出现,也不过是作为秽物清理。
秽玡这个名称就是那时起的。
百姓遇到秽玡大多会求助仙门,仙门弟子多游历,有段时间清理秽玡便是弟子修行的一部分。
那时晏疏修行卡在元合多时,师尊觉得他长时间身处单一的环境不利于修行,不如出门寻得机缘——大多数仙门弟子若是境界长时间得不到提升,都会选择出门游历,寻找机缘。
晏疏所处的门派苍芪地处北方,四季分明,他出门时夏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