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睫遮住了他的眼睛,叫人看不清他眸底的神色。
他只是缓缓抬起手,去碰段书锦苍白的脸颊,那抬在半空中的指尖还在轻轻颤抖。
终于,手指落在段书锦侧脸上。可是触手的不是往日的温热,而是一片冰冷。
段书锦的眼睛紧紧阖着,被人痛殴后流下的血迹,在灰扑扑的粗布衣裳上也能看得清楚。
那些殷红是如此灼人眼,有一把火猛地从萧韫体内生起,烧得他五脏六腑俱痛,烧得他眼睛赤红。
恶鬼压抑多日的戾气有了回弹的迹象,萧韫冷着一双眼,皮肤寸寸开裂,数不清的血从身上汩汩流出,最终在地上汇成一汪血潭。
这是一个浑身染血的恶鬼,他周身气息冰冷,透着浓浓戾气和杀意,像是刚从尸山血海的战场爬出来。
可这样一个恶鬼,他跪坐于地,深深俯身,虔诚而庄重地亲上地上躺着的气息微弱的人的唇瓣。
萧韫像是失去了珍宝似的,急不可耐地在段书锦唇上碾了碾,只为了确定这个人还在,确定这个人还活着。
一息功夫过后,萧韫再次进入到段书锦身体里,而段书锦成了虚魂静静躺在地上。
他刚进入这具身体,痛意就从四肢百骸传了过来。
这些痛意对萧韫而言,当然不值一提,可以忍耐。
可是一想到最初忍受这些痛苦的人是段书锦,而段书锦身形那么瘦弱,萧韫就理智全失,一点也不想放过那些对段书锦下手的人。
萧韫用着段书锦的身体睁开眼,猛地撑直身体站起来。
还在围观的三五人顿时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然而更令他们害怕的还在后边——这个被人揍得快死的人,缓缓蹲下身,从地上抱起一个东西。可他怀中分明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诈尸了!鬼呀!”
三五人吓得屁滚尿流,一哄而散。
而萧韫才不管这些人如何看他,他把段书锦的虚魂紧紧按在怀中,用一种保护人的姿态,快步往客栈走去。
客栈掌柜见了萧韫的姿态也跟见了鬼一样,大气也不敢喘,根本不敢出声撵人。
萧韫直接掠过他,目不斜视地走上二楼,把段书锦放在房间的床榻上,这才满身戾气地走出客栈,去找人索命。
他是在之前待过的破庙找到那群对段书锦动手的乞丐的。
在他踹门进去前,这群二十来人的乞丐还恬不知耻地围着火堆,高声议论段书锦。
“大哥,我们把那弱小子揍了没问题吧?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他一个男的生得跟小娘们似的,又没人撑腰做主,能有什么麻烦。”
“要是让他把程家的事说出去,我们才要被大官人找麻烦。”
“打他一顿算轻的了,打死更好,谁叫他胆大包天,敢装乞丐套我们的话。”
……
剩下的人还欲再说,门却被萧韫哐当一脚踹开。萧韫就那么神色铁青地站在门边,眸光冰冷地看着他们。
二十来个乞丐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这不就是被他们揍的那个人吗。
“这是又送上门来挨打?”乞丐头子狞笑,领着乞丐们再度向着萧韫靠近,打算一口气把萧韫打死算了。
萧韫一句废话也没有说,他利落地出手拽住乞丐头子的头发,按着他的脑袋就往破庙墙上砸。
他此番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乞丐头子的头一撞就破了,血流如注,殷红的血糊了满脸。
身后的乞丐见状就上来拉扯,要把乞丐头子解救出来,萧韫却在这时转身,冷冷瞥他们一眼。
谁也没看清萧韫是怎么出手的,等那些乞丐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抓住他们的手腕或胳膊,面不改色地往下一扭,生生把他们的手给废了。
到最后,破庙里乞丐们已经倒了一地,萧韫仍旧不觉得解气,冰冷的神色没有和缓一下。
他缓缓走进倒地的乞丐中间,看见谁就把谁一脚踢出去,踢碎了他们脏腑,一口血喷出来。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们不想死啊。”神智还清醒的乞丐们立刻忍着剧痛,哭天喊地起来,想要萧韫放他们一条生路。
萧韫却是面无神色地蹲下来,抓着人就乱砸,直到把人砸出血,砸昏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破庙再无一声呻吟,所有的乞丐都不知生死地倒在地上,他们身下全是斑驳的血迹。
料理了破庙的乞丐后,萧韫带着满身寒意往衙门走。
夜间防守的衙役根本拦不住他,他单手就夺走一根廷杖。
普普通通的廷杖在他手中就是无往不利的利器,一挥就是五六个衙役倒地,连一丝还手之力都没有。
衙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县令不可能还睡得着,他穿着一件单衣,一脸怒气地坐直身,还没等他弄清发生了何事。
身上沾血,手提廷杖的萧韫就缓步走来,把廷杖狠狠往县令身上招呼。
萧韫下手可不会手软,一杖下去皮肉肿胀,两杖下去皮下渗血,三杖打完皮开肉绽。
县令本就不是身体强健的人,他被萧韫打得连滚的力气都没有,只知道大声嚎叫,眼泪鼻涕糊成一团。
“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啊!”
“饶命?”萧韫像是听到了十分好笑的笑话,眸色骤然冷厉起来,“你联合周崇,又勾结刁民,禁查程家之事,阻拦本世子查案,违背天子亲令,你有几条命够我饶?”
说罢,萧韫不愿再听见县令的猪嚎,一廷杖往他头上招呼,生生把人砸得晕死。
一番忙下来,还没遭殃的人就只有周崇了。他萧韫向来睚眦必报,斩草除根,怎么可能单单饶过一人。
周崇是在客栈的床榻上被萧韫逮住的,他在睡梦中感觉身体被束缚住了,有什么东西越勒越紧。
等他猛地睁眼一看,就见萧韫立在他床前,已经动手扒了他衣衫,撕成细条弄成粗绳,牢牢把他困住。
“段世子,你这是何意?你凭什么除我衣衫羞辱我?”周崇气得脸红脖子粗,眼睛大大瞪着,像是要扑上来跟萧韫拼命。
“羞辱你又如何?”萧韫淡淡反问。他抬手就捏住周崇下巴,把锦被一角往他嘴里塞,直到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有什么话,你留着回上京被审理时,再说也不迟。”
第二十五章 回京定罪
段书锦醒来的时候,身上的痛已经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他眨了眨长睫,缓缓睁开眼,入目的就是萧韫那张俊美却冻人三尺的脸。
“萧大哥?”段书锦抬高手,想去碰萧韫眉心。
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在目空一切,傲视天地的萧韫眼中,看见一丝害怕。
段书锦抬手的动作惊到了萧韫,萧韫眸子一眨,那丝害怕便如江流汇海,再找不到一丝踪迹,仿佛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