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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衣裳?”
被拆穿鬼把戏的段书锦脸霎时一红,眼神左瞟右瞟,就是不说话。
他不过是不喜欢玄色的衣裳,嫌弃它死气沉沉,才把这件衣服拿给萧韫穿。
也无怪萧韫会立刻猜到身上这件衣裳是他的,他本人也并没有多矮,然而他的衣服上了萧韫的身,手脚处立刻短出一大截,露出萧韫精壮有力的手腕和脚脖子。
“你穿过衣裳也敢拿我穿,嗯?”萧韫瞬间飘到段书锦身前,伸手掐住他纤细的脖子。
他并没有用多大的劲,段书锦眼睛却立刻湿润了,长睫眨个不停,睫毛上染上水雾,眼眶泛红,让人觉得怪好欺负的。
萧韫忽然觉得有些渴,他干咽了下喉咙,别开眼,同时把段书锦放开。
“咳咳咳......”段书锦立刻嘶声裂肺咳嗽起来,像是要生生把肺咳出来。
他脊背微躬,衣袂抖得像翻飞的蝴蝶,让萧韫想移开眼睛都难。
“别装,我没用力。”萧韫嗓子微哑。因着段书锦的难受劲,他心头像是压了一块重石,十分不舒坦。
段书锦背着人,理直气壮翻了一个白眼,心说不装我怎么骗过你。
他依旧装出十分难受的劲,连连摆手,嗓音跟猫叫似的,又低又哑:
“没......没装。真难受。府中倒是有萧大哥合身的衣裳,只是都是下人穿的,料子粗糙。我的衣裳穿起来好受一点,没想到这么不合身。”
萧韫不知道段书锦身子骨究竟弱到哪个程度,再加上段书锦此刻演技开了窍,他一时当真被骗过去了。
见段书锦气都喘不顺了还在同他解释,萧韫坚硬的内心无限软下去,低低应了一声:“嗯。多谢你了。”
段书锦并没有被萧韫一时的示弱哄到,他微红着一双眼睛,后退了数步,垂下头飞速道:“我.......我这就去街上成衣铺,给你裁一身衣裳。”
说罢,段书锦捂着红得并不明显的脖子,匆匆跑出房间。
萧韫怕再吓到人,只是皱着眉,没有去追。
一离开院子,脱离萧韫的视线范围,段书锦就跟野马脱了缰,野兔离了笼子,迈开腿跑得飞快。
他站在侯府正门前,高声催促车夫:“快,快送我去慈恩寺。”
“大世子爷,你病好了?”车夫左顾而言他,语气十分犹豫,明显不想带段书锦出去。
也无怪车夫犹豫,往日段书锦生病了,不歇个三五日,是根本不会露面的。
就算露面,他也只是待在他院落里看书,从未出过门。
今日不知是怎么了,明明大世子爷昨日才被小世子戏弄过,高烧不退,病得不轻,他竟是不好好修养,现在就要出门。
出门就算了,大世子爷还指名道姓要去慈恩寺。
要知道慈恩寺可是上京最好的寺庙,无论是求神拜佛,还是驱邪除祟,都是最灵的。
对神鬼之事怕得不行的大世子爷一向都对寺庙敬而远之,怎么会想到去这?大世子爷不会是中邪了吧?
而且大世子爷身子骨这么弱,若是出府遇到了什么危险,他岂不是脱不了干系。
胡思乱想的车夫看段书锦的眼神都变得奇怪起来,他握紧缰绳后退两步,和段书锦拉开距离。
段书锦却是不管不顾,掀开帘子上了马车,疾声厉色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车夫鲜少见到这样的段书锦,一时吓得愣愣的,坐上车板驾起了马车。
慈恩寺建于上京最鼎盛的地段,离宣平侯府非常近,不过一盏茶功夫,段书锦就到了慈恩寺寺庙外。
此时已是午时,日头最毒辣的时候,然而即使是这样,来慈恩寺烧香拜佛的人依旧不少。
段书锦本想直接闯进去的,却被寺门口接待的僧人拦住:“这位施主,你想要烧香拜佛,还是来还愿?”
烧香拜佛和还愿都没有段书锦的驱邪除祟来得急切,但撞鬼这种事又不好放到明面上来讲,他只得左顾右盼,附在僧人耳边悄悄讲:
“小师父,实不相瞒我撞鬼了,我今日来就是想请法师驱鬼的。”
段书锦本以为自己都这样说了,僧人一定会放他进去。
谁知年轻的僧人见怪不怪应了一声“哦”,随后铁面无私道:“今日等着除祟驱邪的还有五十余人,小公子你来得最晚,慢慢等吧。”
闻言,段书锦急血攻心,险些要晕过去。
他能等,他的小命不能等,家中那个叫萧韫的恶鬼要是知道他今日出来不是为他裁衣,而是要请法师驱他,指不定凶性大发,把他撕成碎片。
保命要紧的段书锦再也顾不上风度,急急道:“我有钱!”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几个钱袋子,一股脑塞到僧人手中。
“出家人不为外物动心。”僧人闭上眼,没收钱却也没把钱袋子推回去。
不为钱,那为权总行吧。段书锦急中生智道:“我是宣平侯长子段书锦。”
“既然如此,贫僧跟你走一趟也不是不可以。”僧人把钱袋揣好,有些羞赧道。
“......”
僧人变卦得太快,段书锦一时失语,忍不住怀疑,“你行吗?”
“慈恩寺方丈是我师父,他老人家如今有事出去了。你若是想等他也不是不可以。”
“......”
等慈恩寺方丈回来,段书锦怀疑自己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
眼前的小僧人好歹是方丈徒弟,死马当作活马医,总比坐以待毙好。
“走!”不再多说,段书锦咬牙把小僧人揪上了马车。
第四章 上身
“回来了?下次不用这么麻烦专门去为我裁衣服,我穿你的旧衣服也不是不行。”
听见门外的动静,萧韫并没有抬头,依旧垂眸看着手中捏着的黄纸。
他知道这个时候会来院子的人只有段书锦。
虽然段书锦是去给他裁衣服了,但这么久不见人,他心情还是有点不虞。
他像是回到了还在棺材中,没有人能看见他,他也不能触碰到任何人的时候,孤寂得他凭空生出戾气,想拉整个人世坠亡。
萧韫手中的黄纸是段书锦烧衣服时顺带烧掉的,纸上写着他名字。
字写得很好看,力道遒劲,铁钩银划,很有气势,与段书锦病弱的样子十分不符。
“想不到你胆子小,字写得倒是挺好看的。”萧韫叠好黄纸,忍不住勾唇哂笑一声。
这次段书锦依旧没有作声,两次搭话都没有得到回答,萧韫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猛地皱眉抬起头。
他虽然听到了脚步声,但房间门并没有被推开,段书锦站在门外,没有想要进来的意思。
而且看映在门上的影子,回来的并不只有段书锦一人。
带了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