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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里走就越困难。那些薄薄的纸随着她的经过而落到地上,发出枯叶一样的声响。
沢田纲吉看到上面写着的汉字,“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都是同一笔迹,以朱笔写就,有的已快褪色了,纸上深深浅浅;他看不懂意思,只在迷迷糊糊间感到某种庄严。
“卧室在左手。”经理提醒。不用他说,优已自发往左边去,推开门时记忆同样闪现,她看到床上坐着湿漉漉的少年,怨毒而绝望的一双眼。只对视了一瞬,他便消失了。床上同样散落着黄纸,有几张被不知名的风吹得翻卷,她情不自禁地走过去,拾起查看。
除却经文,还有信件。
“志野,妈妈爱你……”
“另立地藏像于爱宕念佛寺,每日焚香祝祷……”
“……无论你魂灵在何方、我在何方,你不致寂寞,我们永远相知相连。”
黄色的佛经,血色的字迹。这是生者最后的期盼,人造的子宫。室内空气更为湿热了。优匆匆扫过,不敢细看。
直到最后一张映入眼帘。
“……”
她用力将之握住,力道之大,几乎要把上面的字刻进掌心。她忽然回忆起了来时的梦:被摇曳的莲花引导着,失重、挣扎、抬头,藏在窗边的另一双眼!
“…出事以后,当晚的监控是否保留?”优听见自己发问。
“这个…时间过于久远,已被新录像覆盖了。”
“当时呢,警方来调取的时候?”
闻言,经理目光游移,吞吞吐吐,“其实那时候就…是由于一些技术方面的原因……”
“‘技术方面的原因’?”优木然重复,冷冷盯着他,“有人提前拿走了录像,是不是?”
经理不答,她就更进一步。
“那个人!不、现在……”言语先于理智一步,她努力克制平复,“是…花山院夫人,是不是?”
对方哑然,半晌后颓丧鞠躬,是圆滑的默认,“还请不要为难我了,优小姐。”
“…学姐?怎么回事?”沢田纲吉看出她的异常,上前几步。她将手中的纸匆匆塞进外套口袋,想告诉他一些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得出来。
“我们离开。”她急于去找信的主人对峙,决心要问个清楚。浑浑噩噩的毛病偏偏在这时重犯。黄纸纷纷扬扬,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突然栽倒在了地上。
有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优!?”
“我就说,算算也差不多该到时间了……果然、果然。”某个成年男性的声音,戏谑、令人火大、莫名耳熟。
房间里又进来什么人。
“夏马尔……!?”
她看到褐发少年的侧影,正犹疑不定地望着谁。她努力睁开眼睛,视野却越来越模糊。意识留存的最后,她听见那道男声以刻意疏远的语气说:
“好啦,别那么紧张——彭格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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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马尔…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
“理由不是显而易见吗?我接受了委托,目标正是你身后的女孩。”
“什、什么!?”沢田纲吉流下冷汗,“可你不是医生吗?”
“哎呀,没办法……来拜托我的是美人嘛,又刚死了儿子,让我怎么忍心拒绝?”
“怎么这样……?”如果来的是全然陌生的敌人还好,结果竟然是早已打过交道的夏马尔,沢田纲吉不知所措,一时还在用吐槽的语气抗争着。
“……”
夏马尔没说话。一片死寂中,少年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气,眼神终于从慌乱柔软变得戒备。
“…别过来!”他警告道。
见状,夏马尔立马举起双手,说:“啊啊、别误会。我早就已经动过手了——用身上携带的噩梦蚊子。”
“噩梦…蚊子?”
“利用记忆与潜意识搭建的幻象,让病人在虚假的循环中崩溃,最终彻底摧毁意志。这就是噩梦蚊子的效果啦。”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医生竟真的详尽解释。
“老实说,她竟然能撑到这个时候才发作,我也很吃惊……多半是凭借对真相的执着在强撑吧?”
“解药!”沢田纲吉脸上现出冰冷怒容。
“没有哦?”夏马尔挠挠头,“这是唯一没有相冲病毒的绝症,委托人亲自选的。至于具体的解除方法嘛……也要去问委托人,我可不能告诉你呐。”
“那我就自己从你嘴里问出来。”褐发少年冷冷道,他捏紧了拳头,有橙黄色的火焰在指尖跳动闪烁。
“…竟然已经可以自发点燃死气之火了么?”夏马尔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即眯起,“嗯……可惜还不够——Reborn没教你要警惕对手的暗算么?”
正说着,就有蚊子在少年颈间刺下尖喙。沢田纲吉随即瘫软在地,死气火焰也跟着一起熄灭。
“还是像经理先生一样睡一觉吧,这一关得靠她自己过。”夏马尔低声说,嘴里叼起一根香烟,“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吧……但这种被人摆了一道的微妙预感是怎么回事?”
他挠挠额角,自言自语。
“这小子的家族成员都在并盛,这里可是京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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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骸,你在这里吧?”
坠入黑暗的瞬间,沢田纲吉便道——不出所料的有了回应,他的四面八方都响起了不怀好意的笑声。
“Kufufufu……沢田纲吉,你刚刚是故意的吧?被那只蚊子暗算。”
“当时有种感觉,这样做是最正确的。而且也感应到了你的气息。”褐发少年简短解释,而后直奔主题,“我要知道噩梦蚊子的解法。骸,关于这点,你应该有头绪吧?”
“嗯……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六道骸微微一顿,“拿你身体的控制权来换如何?”
“可以。”少年眼都不眨,“只要你保证不做任何伤害其他人的事。我的身体你随意拿去。”
六道骸沉默一下,然后笑得更开怀了:“还真是个大言不惭的家伙啊……沢田纲吉。”
褐发少年将他的话视作“交易成立”,立刻道:“要怎么做?”
“那女孩陷进了自己的梦里,而且越陷越深,现在已到了意识深处。连我也到达不了。”六道骸悠然说,“但我可以把你送进表层,之后会遇到什么,要看你自己的运气。”
“但多半是些零碎的记忆吧,”他又饱含愉悦地推测,“越深刻的东西保存得越清晰,多半是以时间顺序吧?”
沢田纲吉:“……辛苦你。”
周身还是一片漆黑,但似乎有什么东西正簌簌流动着。他感到意识间的腾挪,赶紧趁着还没丧失联系时开口:
“骸,这次多谢你。”
“Kufufufu……竟然天真到向敌人道谢,看来你大概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