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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觉得眼前的小厮和刚刚一闪而过的身影看上去不是同一个人。

第七十四章 新娘

游伯安所说的夏栗大典便在十多里之外的纺云镇上举行,此地距离他们要去的敖山县也不甚远。七月三十日之期还有十多日才到来,他们便多留了一天,去看一看这个据说很灵验的大典。

次日一早,柳昔亭还真的找来了姑娘家的衣裳,一件水蓝色对襟小袖的长裙,裙摆似莲花初绽,上绣淡粉色芍药花纹,花纹几不可见,在日光下才隐隐可观。

苏枕寄穿上这件衣裳就再也不说话了,有些笨手笨脚地给自己梳发髻,却半天都不得法,只好回头求助。回首便瞧见柳昔亭呆站着,他便用银簪轻轻敲了敲桌面,招手让他过来。

苏枕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他帮忙。柳昔亭很迟钝地哦了一声,今日显得也很笨手笨脚,梳个头发就梳了好半天。簪上最后一支银花簪时,柳昔亭有些磕巴地说:“好……好了。”

苏枕寄对着镜子理了理发鬓,转过头看着他笑。为了迎合大典,他眉心画了桃花花钿,面上略施粉黛。眼若流水,眉若远黛,那双本就含情带笑的桃花眼扫过来,柳昔亭立刻心头乱跳,随口乱问:“你……你怎么不说话?”

他自己问出口才想起昨天苏枕寄说过,一旦扮上女儿家,他就不会再说话了。于是柳昔亭十分局促地自己补了一句:“我想起来了……去吃饭吧。”

他们走进游府的饭厅时,庄晓等人已经到了。他们刚一走进来,庄晓正在往嘴里送的馄饨啪嗒一声掉回了碗中。庄晓拼命地用胳膊肘捅坐在身侧的岑书白,小声问:“这是谁啊这是谁啊!”

这身衣裳还是岑书白找来的,他当然知道这是谁,但是他瞄了一眼公子不太正常的脸色,轻轻咳了一声,说:“食不言。”

庄晓噫了一声,正想去询问寻桃,但见她眼神很凶地扫过来,马上闭上了嘴,不敢多问。

自从他们踏入饭厅,游伯安的眼神便直勾勾地落在苏枕寄的身上,见他们过来落座,还十分殷勤地起身迎接,笑说:“昨天夜色昏沉,没想到夫人是这般天姿国色,不知道夫人是哪里人氏,广东的饭菜吃得还习惯吗?”

他丝毫不掩饰眼神中的热切,柳昔亭皱了皱眉头,说道:“他不会说话。”

闻言游伯安愣了片刻,歉意道:“是在下唐突了。”但他眼中热切之意却更盛,竟然不顾柳昔亭还在身侧,目光赤.裸地将苏枕寄扫了好几个来回。

本来柳昔亭还觉得不用着急赶路,此时见游伯安这个浪子模样,恨不得立刻就走。

苏枕寄感觉到了柳昔亭的不悦,悄悄伸过手握了握他的手指,并且用安抚的眼神凝视他,柳昔亭烦躁的情绪霎时安静了下来,笑意盈盈地回看过去。

这么一来一回落在别人眼里却有些过分暧昧了,庄晓饭都吃不下了,还在磨岑书白:“这是谁啊这是谁啊?”

今日清晨时还见晴日当空,待他们行至纺云镇时,日光却被层云遮挡,天色咻然转暗。说是在举办大典,但他们踏入镇中,却见街道上空无一人,此时阴风阵阵,更添了几分诡异之气。

见此情景,他们以为是走错了路,但是高大的木制牌坊楼上高写“纺云镇”三字,确是此地无疑。柳昔亭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牢牢抓紧,回头便见苏枕寄一脸惧色,知道他最怕这些东西,便问道:“还去不去?”

苏枕寄环顾一周,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柳昔亭拍了拍他的手背,说:“这个地方是有些邪门,你要是害怕,我们就回去。”

但是苏枕寄仍然摇头,嘴唇动了动,又想起自己不能说话,便拍了拍自己,右手握拳,轻轻砸在左掌掌心上,又轻轻拍了拍柳昔亭的胸口。说来奇怪,他每次比划都没有什么规律可言,但是柳昔亭却每次都能看懂,他说的是:“我都答应你了。”

柳昔亭突然失笑,说:“但我不想让你害怕。”

“两位,怎么还没进去?”

他们正在说着小话,游伯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柳昔亭几乎是下意识的将苏枕寄挡在了身后,有些警惕地盯着来人看。

但是游伯安并不介意,目光越过柳昔亭的肩膀,再次落在苏枕寄的身上,说:“大典快要开始了,再不去可就赶不上了。”

柳昔亭此时对他已是百般厌恶,只是强撑着礼节,问道:“游公子只身前来,怎么参加大典?”

游伯安一摆手,笑道:“我是这里的财主,我只身也能进入。”他说着又看向苏枕寄,说:“不要害怕,此时无人,是因为都去参加大典去了。”

苏枕寄再迟钝也能感觉到这个姓游的总是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在心里呸了这人一口,又去盯着柳昔亭看。他已经感觉到柳公子一见到这个人就开始生气了。

于是苏枕寄晃了晃他,示意他走,柳昔亭才回过头看他,神色也软和下来,说:“那我们进去看看。”

那个游伯安一直走在他们身侧,时不时向这位不会说话的“夫人”示好,苏枕寄烦得要死,连害怕都顾不上了,他觉得柳昔亭的怒气越来越盛,忍无可忍地瞪了那人一眼。

但是游伯安接收到他的眼神却没有一点要避让的自觉,反而更觉兴高采烈。苏枕寄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柳昔亭,眼神中有些可怜的意味:不要生气了。

柳昔亭摸了摸他的头发,俯首对他说话:“你看周边的店铺都上了锁,这个大典既然是为新婚夫妇准备的,何故全镇人都不在呢?”

他这么一说,苏枕寄又开始起鸡皮疙瘩了,还没给他回应,就听见一阵哭叫之声。他们加快脚步,转过一条巷子,瞧见一个姑娘身穿红色嫁衣,盖头落在一旁,她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孩子,正在放声哭泣。那个孩子手中还抱着一只正在流血的公鸡。

此情此景顿时将他们拉回昨夜——那个怀抱公鸡的孩子正是昨晚遇见的怪异的孩童。

女子面前站着一个壮硕的男人,颇为不耐烦地吼道:“都到了这里,你又说你不去,你不去难道要你弟弟去?”

苏枕寄拽了柳昔亭一把,似乎想说什么。柳昔亭领会到了,说:“这个大典恐怕真的有些蹊跷。”

这哭声却不止她一人,自身后传来一阵嘈杂声,回首望去,几户紧闭的房门打开了,一顶小轿陆陆续续将身穿嫁衣的女子抬走,而她们的打扮与面前的这个姑娘几乎一样。

他们观望的时间有些久,引得那个猎户回头。他盯着身穿水蓝色长裙的苏枕寄看了一会儿,似乎有些疑惑。柳昔亭趁机上前问道:“敢问阁下,她们是要去哪里?”

猎户的眉头一皱,说:“你不知道这个大典是干什么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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