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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夫子曾经也称赞过其他优秀的顾氏子弟,但今天听到沈恪这样拔萃时,心头莫名冒出不同的欣慰。
这种感觉可能类似那种吾家有子初长成,顾晏想到每夜提灯守着的少年,心里第一次意识到,不管他怎么想,这孩子终究与他多了几分断不掉的羁绊。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这个境遇凄惨却聪慧坚韧的少年,顾晏希望他能真正地成长起来。
想到这里,顾晏做出了一个决定。
这天夜里,秋风卷落叶拂过衣衫,沈恪如寻常般跟在顾晏身后,像只小兽,亦步亦趋。
等到了房门前,沈恪站在门外就停下,然后像往常一样看着顾晏进入屋内,等着他关上门。
只是没想到顾晏把他叫住了。
“怎么不进来?”顾晏在门口站定,回头问他。
“小舅舅?”沈恪睁大眼睛,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顾晏的意思,疑惑转为狂喜,平素孤僻的眉眼生动起来。
“我进来了。”他几乎迫不及待地,在得到允许后,立马跟着踏进了屋内。
屋内陈设简单,极为规整,显出主人严谨冷淡的风格。
一想到这是顾晏平日起居的地方,沈恪就觉得这屋内所有东西都这样不同寻常,他小心地坐下,连呼吸声都跟着放轻。
除了收拾打扫的仆役,甚少有人能进顾晏的屋子,沈恪不合时宜地想着,小舅舅允许他进来,是不是说他在顾晏心中,与其他人也有些许不同呢?
沈恪感到高兴,露出少年人的快意。
顾晏见他这样愉快,摇摇头,难得几分无奈。
不过进个屋子就这么高兴,但看着这样的沈恪,顾晏神色也不自觉地缓和下来。
“我已经听了夫子对你的评价,阿恪,你很聪慧。”顾晏道,“我问你,你以后想走哪条路?”
沈恪迎上顾晏的视线,不假思索道,“我想跟小舅舅走在同一条路上。”
这话出乎顾晏意料,但是却又没太惊奇,他再一次意识到沈恪对自己的依恋有多重。
不过他神色未变,只是很郑重地对沈恪道,“如今局势动荡不安,我虽身居高位,亦不过空中浮云,你可知,不管是与我同行,还是日后为你母亲正名,都意味着你以后的路很难走。”
“恪不怕。”沈恪也郑重看着顾晏。
“既如此,以后每周休沐日,我会抽出半日时间亲自教导你。”
这是沈恪求之不得的事情,惊喜来的太快,他乌黑的眼眸直直盯着顾晏,透着纯粹的喜悦。
那眼神中的感情太浓烈,顾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抚在少年头顶,“在你长大前,我会教导你,希望日后你能拥有选择的权力。”
这已经相当于一个承诺。
沈恪心脏快跳到嗓子眼,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头顶的轻抚上,他想要发泄内心的喜悦,又怕过于放肆,沉默了好半响才低低“嗯”了声。
就此之后,沈恪最期待的便是每周最后的休沐日,在那半日的时光中,顾晏会带他进书房单独教导。
越是了解顾晏,越是敬爱得浓烈。
顾氏家主顾晏得以名扬大晋,绝非浪得虚名之辈,其才谋文识皆是非同寻常,曾得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儒赐言,“顾氏清安,世无其二。”
寻常人若是得顾晏指导几分,便已是收益无穷,更何况顾晏专门教导的沈恪呢?
而顾晏对沈恪这名学生也挑不出错处,沈恪确实聪慧,并且还有与其聪慧相当的毅力。
顾晏要求严苛,那么沈恪对自己的要求则更为苛刻,例如顾晏让他通读史书,那沈恪便会将所有史书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边看边抄数遍,直至深谙于心,更要将其所思所得批注下来。
他毫无保留地向顾晏展现出来他的光辉。
在教导中,顾晏看着沈恪一步步成长,仿佛亲手雕刻着一块璞玉,见证着惊人的蜕变。
不仅是诗书策略,在骑射武艺方面,沈恪也展现出来惊人的天赋。
骑射是顾晏亲手教授,而武艺则是另外请了最为知名的高手。
时人兴清谈玄学,故世家并不推崇军事武艺,骑射是雅,拳脚之类的武功则被贬为俗,顾晏让人授他武艺,出人意外。
顾晏看出他的疑惑,道,“文治武功,哪有优劣之分,如今世道不平,权势财富兴许下秒便如尘埃瓦解,而只有自身所得,才是你以后傍身之物。”
他说话的时候,正在为沈恪示范射箭,弓弦在修长的手指下绷紧,若满月般张开,随后指尖一松,“嗖”的一声,离弦的箭划破长空,以锐不可当的气势最终插在远处的箭靶上。
正中靶心。
恰巧起风,吹动青年鬓边发丝,露出半边白皙清俊的侧脸,衣衫浮动间,衬得越发如神如仙。
沈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顾晏这时转过头,将弓递给他,“你来试试。”
沈恪接过弓箭,呼出一口气,将方才因那惊艳一箭的波澜平息下去,回忆着顾晏方才的动作,拉开弓。
动作步骤基本与顾晏方才一般无二,但准头却天差地别。
沈恪看着自己连箭靶都未上,抿紧了唇,未等顾晏说话便又再次架开了弓,认真回想着方才顾晏所教授的要领,全神贯注盯着面前的靶子。
他正欲开弓,却整个人霎时僵住。
是顾晏靠了过来。
握着弓的手被另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握住,头顶传来仍旧平静的声音,“你的动作很标准,但射箭时同时要考虑风向、距离这些因素,我带着你,你仔细感受下其间应掌握的力道。”
青年控制着沈恪的双手,而后再次一箭中靶心。
接着是不同距离的箭靶,顾晏全都亲手带着沈恪试了一遍,让他感受这之间力道与准心的差距。
鼻尖绕着清浅的草药香,温热的温度透过皮肤被感知,沈恪眸子颤了颤,而后低眸掩饰异样,竭力让自己甩去这些杂乱的念头,将注意力集中起来。
果然,成效显著,准头明显精进。
顾晏面色平静,只点了点头,而就是这样微小的动作,便叫沈恪高兴起来。
“接下来,你就记着这次的感觉,以后每日来射箭场练习一个时辰。”顾晏道。
沈恪应下。
骑射由顾晏教授后,剑术等武艺则换了老师。
至于为什么这些不由顾晏亲自教授,沈恪也问过,得到答案时却皱了眉。
顾晏文谋卓绝,才智无双,也许便是连天都嫉恨这样惊才绝艳之人,给了他一具病弱的身子。
沈恪总算明白为什么青年周身萦绕不散的药草香是为何了,也明白为什么那人的脸色永远那般苍白。
从医师那里得知,顾晏的病根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治不好,只能用精贵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