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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师父自己也有伤在身,因此能帮我的有限。”
“但是我就不一样了。”她的语气有一丝得意,“每日帮你疗伤,对我来说只是有点累而已。”
她继续道,“沈药师说,今日用的是新药方,治疗效果意外得好。等你的身体再好转一点,还继续用这种药物治疗。我们慢慢来,总会治好你的。”
“好。”他温顺地点头。
片刻后,他微微侧过脸,忽然问,“我一直有个疑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祝子安和谢无恙,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很早。”她低着头笑一下,“其实我一直知道的。我心底里……是知道的。”
早在心里知道之前,身体就已经知道了。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他忍不住问。
她想了想,趴在他的耳畔,轻轻地回答,“因为是你。”
他低垂眼眸,无声地笑了一下,仿佛很高兴。她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又说,“我也有个疑惑。我知道师父教了你易容,可是为什么你连说话的声音也不一样。”
“嗯。压低声音说话的时候,就是祝子安的声音。”
他想了一下,低低喊她:“江小满。”
那个嗓音含在喉咙里响起来,温沉又好听,低低懒懒的,有一点模糊,说话的时候胸口微微地震动。
她趴在他的胸口,突然间全身发烧,整个人酥酥麻麻的。
“不许经常这么喊我。”她小声说,“等到特别的时候,偶尔喊一下。”
“好。”他低低地笑着。
“江小满。”他又说,闭起眼睛,“让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她弯了弯唇角,“你讲话绕了这么一大圈,就是想睡觉啊。”
“我好困。”他的语气恳切,含着困倦的意味,“就睡一会儿,好不好?别告诉沈药师,你替我挡他一下。”
她坐在他身边,低下头看他。他稍稍偏过脸,露出一侧颈线,线条明晰又好看。他闭起眼睛的时候,眼睫下方投出很淡的影子,仿佛一泓揉进了霞光的浅泊。
心里很轻地跳了一下,她想要亲吻他的眼尾。
她弯身下去,凑近他的脸。他忽地低笑了一声,伸手按住她的后颈,把她压在自己面前,然后仰头吻了她的唇角。
“扯平了。”他在她耳边笑着。
她的脸又烧红了,整个人冒着烟,“你什么时候恢复力气的?”
“方才。”他笑了声,松了手,倒下去,微微喘息着,“好了。我想睡一会儿……别让人发现。”
他偏过脸,闭上眼,这一次真的睡着了。他的呼吸变得安静匀长,霞光落满他的面庞,他的眼睫很轻微地颤着,大约是因为他仍然有些疼痛。
她捧起脸,趴在床边看他,做贼似的,悄悄吻了一下他的眼尾。
她悄声在他的耳边说,“你又欠我了。”
第99章 喂我
◎喂我。◎
霞光渐渐收尽, 屋外烧火和煮饭的声音传进来,如同遥远的涛声。
屋里的少女懒懒地打起呵欠,身边静静地睡着她喜欢的人, 他的呼吸声清浅好听。床头的炭火在盆里跃动, 映得他的发丝仿佛带着点温暖的金, 让她忍不住想要去揉一揉。
空气暖融融的,灯火明亮摇曳,一切都显得安宁美好,时间被拉得无限长, 仿佛定格在这个夜晚。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在院外, 伴着一道沉而重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了, 姜葵转过头。太子太师凌聃疾步走来,一身深紫色官袍衣袂翻飞,在晚风中猎猎而动。
“他醒了吗?”凌聃问。
“刚刚睡着。”她回答。
“喊他起来。”他沉声。
这位太子太师的语气极为严厉,“朝上有人知道他回来了, 北司那边动作很快。他即刻同我一道入宫面圣, 请对淮西用兵。此事不宜迟。”
身边的少女静了下, “他此刻的身体状况……”
“喊他起来。”凌聃冷静地重复, “淮西局势一触即发,此刻不是睡觉的时候。”
“伯阳先生,”姜葵低声说, “他昏睡了半月, 又高烧了许久,用了一整日药,方才稍稍转好, 此刻恐怕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沈子澹那个老家伙朝我发过火了, 你这些话我都听过。”凌聃打断她, “我问过沈子澹,知道他现下的身体状况。他只要还能动,撑着也要即刻入宫,这是为朝政大事。”
他冷冷道,“他既然选了这条路,自然知道该做什么。”
“伯阳先生……”身边的少女低低地说。
“别说了,江小满。”一个很轻的声音说。
谢无恙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撑着半边身子在床上坐起来。窗外的灯火落在他的脸侧,勾出一条明晰的轮廓线,在浮动的光里显得安静又明亮。
他低声说:“我们走。”
她转身,“我和你一起走。”
凌聃大步往门外走,姜葵缓缓扶起谢无恙。他仰了下头,压制住呼吸里的喘息,一寸寸站直了,挽着她的手往前走。
门外静候着一辆青幔白马的车,赶车的黑衣少年沉默着执鞭坐在车座上,压下的斗笠遮住了脸上的神情。
“凌伯阳你这个老家伙!”沈药师疾步跟上来,气得跺了几下脚,“你自己看看自己的学生现在是什么状况!”
他按着谢无恙的双肩,让姜葵从身后扶住他,然后从自己的随身药箱里摸出一枚很长的银针。他冷哼着挽了袖子,往谢无恙的腕间扎了一针。
谢无恙低咳一声,闭了闭眼睛,身形晃了一下。
“你看看他这个样子,你还要折腾他!”沈药师转头朝着凌聃怒斥,“他从淮西回来,一路上舟车劳顿,好不容易治了伤,这才休息了多久?这些年他休息过几日?他是人,会累啊!”
“我教出来的学生,我当然清楚。”凌聃冷冷道,转头看谢无恙,“无恙。”
“学生在。”谢无恙抱袖作揖,“学生即刻随老师入宫。”
他转身又对沈药师行了礼,低着头小声带了句,“沈御医别那样说了,老师心里是最难受的。……倒是你今日不骂我,我不太习惯。”
“今日舍不得骂你,气不过就骂他几句。”沈药师冷哼一声,“你们这对师生是我平生最痛恨之人。”
他从药箱里掏出一个酒壶,塞到一旁的姜葵手里,“拿着。”
姜葵眨了下眼睛,听见他沉着脸说,“药酒。赶着制成的。路上一口气喝完。再苦也要盯着他喝。”
马蹄声踢踏响起,车轱辘碾过落花和薄雪的路,转往宫城的方向而去。
车厢里,谢无恙看了看姜葵手中的酒壶,闭上眼叹了口气,“他心情不好的时候,煮出来的药会格外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