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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的柔软。
……罢了,小时候那些事,那家伙怎么可能还记得。
从学校到医院大约半个小时的车程,但对于病危的人来说,却是从生到死的漫长跨越。
陶言蹊缓缓跪倒在蒙着白布的病床前。
和他相依为命的母亲,他最爱的至亲,永远地离开了他。
仿佛整个天幕都在往下陷,压得他喘不过气,陶言蹊死死咬着嘴唇,直到眼前控制不住地发黑,再被人紧紧拽住手臂,拉了起来——
“呼吸,你是想憋死自己吗?”
昙燃的脸色比平时更冷漠,他强迫地捏着少年的下颌,让他不得不张嘴呼吸。
几口冷气吸入喉咙,陶言蹊这才后知后觉自己险些窒息。
他呆滞地注视着昙燃,从头皮一直麻木到脚趾尖。
空荡的病房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相对站着。
良久,陶言蹊才嘶哑地开口:“妈妈……我妈妈,她走了。”
“她病了很久,也坚持了很久,我以为……我以为……”
窗外一阵闷雷响起,盛夏时的晴雨更迭得根本不讲道理,眨眼间就变了天。
昙燃没说什么,只伸臂揽过他,扣进自己怀里。
眼睛被遮住,世界一瞬间黑暗下来。
耳边雨声哗哗,抵在眼前的肩膀坚实有力,酸涩的感觉根本控制不住,直冲鼻端。
陶言蹊眨眨眼,泪水潸然落下。
感觉到肩膀上逐渐晕开的温热和潮湿,昙燃罕见地没有动。
只是反手到他背后,轻轻拍着少年瘦弱的肩胛。
……
从那以后,两人的关系就变得亲近起来。
陶言蹊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但他受欺负太久,如果在昙燃身后做个小跟班,能免去不少麻烦。
更何况,只要待在这个人身边,空荡荡的心就会变得饱满。
期中考试后,陶言蹊申请成了昙燃的同桌。
对于昙燃的照顾,他心底是感激的。
于是也总是力所能及地烹制些好吃的东西带给他,有时是暖胃粥,有时是布丁或者小蛋糕。
昙燃也总是沉默地接下。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半年,课业逐渐紧张起来。
对于学霸型的同桌而言并不算什么难事。
可在陶言蹊看来,身上的担子却是越来越重了。
原本家里的经济条件就不好,为妈妈治病几乎耗尽了所有积蓄。
而且以他目前的成绩,其实上不了什么好大学。
这种蔫头耷脑的状态很快被昙燃发现。
他没说什么,只是有意识地会多抄一份笔记,错题集和草稿纸演算得更细致,时不时给陶言蹊的桌膛里塞上一份。
“……燃哥。”
某一天午休,陶言蹊鼓起勇气,拉住了同桌的衣袖。
“你对我的好意,我都记在心里了,”他轻声说,
“但是我家里经济条件有限,可能我真的没办法继续读书,所以……”
“就当是为了我。”
这句话让陶言蹊豁然瞪大了眼。
他怔怔地望着昙燃,张开的嘴巴半天合不上。
教室里没别人在,昙燃撑着桌子靠过来,鼻尖几乎要和他相碰。
“我想和你待在一起,未来我们可以考到同一座城市。”
“我们谈恋爱吧。”
“你,你说什么?”
陶言蹊的声音都在抖。
他其实不是感受不到昙燃对自己的特别,清冷淡漠的少年,面对谁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唯独会对他温和柔软。
但他想不通原因。
是看着自己被欺侮太可怜,还是失去了亲人太伶仃,只是所谓的同情心在作祟?
那他随时有弃自己而去的可能。
陶言蹊抿了抿唇,想要逃跑。
但下一刻手腕就被人牢牢捉住。
低沉的声音吹拂在他耳畔。
“我说……和你谈恋爱。”
昙燃轻叹口气,把疑惑不安的少年拥入怀中。
看来他是忘记了年少时的约定。
但没事,自己依然还记得。
从那以后,两人看上去依然是寻常的同桌关系。
但在放学后,无人的自习室,大礼堂,体育馆,都成了他们约会的地方。
亲昵的拥抱之后,昙燃会捧着他的脸,细细密密地吻他。
修长手指伸进柔软的自来卷里,昙燃微微向后使劲,他的下巴就会不受控制地抬起,红润的唇也自然张开。
唇齿依偎,细密地厮磨。
有时昙燃亲的时间太长,陶言蹊浑身发软站不住,就会被昙燃固定在怀里,没了骨头似的攀附。
那段日子他整个人仿佛泡进了蜜罐里,晕晕乎乎的很幸福。
但美好的日子都在高考前的那个短假结束了。
以前妈妈生病的时候,他们能借钱的亲戚朋友都避而远之,没办法只能借了高利贷。
即使已经还上了本金,经过日复一日的滚利,欠款依旧蔓延成了天文数字。
那天陶言蹊照常和昙燃道别回家,刚刚进门,就被一拳狠狠击倒。
“有钱上学,没钱还债是吧?”
讨债的人拿小刀比划着陶言蹊的脸:
“长得这么细皮嫩肉,倘若绑去卖了,是不是就能抵债了?”
鼻血顺着唇角往下淌,陶言蹊眼眶烧红得厉害,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接着他听到了那句让他惊恐不已的话:“听说你有个挺有钱的对象,要是你还不起债,不如我们直接去找他?”
少年眼底的光倏地黯淡下去。
他一把抓住讨债者的手腕,苦苦哀求:
“不,我没有……别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钱我会尽力还上的。”
“再给你一个月时间,要是不能连本带利地还清,你和你的小男朋友,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讨债的青年狞笑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果还想让他安顺利高考,你最好安分点,老老实实还钱。”
……
窗外雨声淅沥,属于清秋的寒意一丝丝往骨头缝里渗。
陶言蹊把自己层层包裹在被子里,有些不愿去回想那些灰暗的过往。
当年为了不牵连昙燃,他连夜打包收拾了行李,远远离开自己生活的那座城市,辗转各地去打工。
做过工地的苦力,写字楼的清洁工,最后承蒙好心的师傅收留,学了门烹饪的手艺,才渐渐闯出了些名堂。
但曾经许诺与某人一同读大学的梦想,终究是化为空谈了。
时间一晃过去七年,当时未成年的少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想必昙燃早就忘了那场年少轻狂的荒唐感情,热热闹闹奔赴人生下一阶段了吧。
毕竟宴会上的那些议论,他虽然没有刻意去听,也纷纷钻进了耳朵里。
喉咙被酸涩的情绪堵住,满心苦涩睡意全无。
陶言蹊翻腾了好几次,终于还是没忍住,拿出了冰箱里的小罐啤酒。
他酒量就那么可怜的一两口,平时为了避免失态基本很少喝。
没想到屯在家里当了摆设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