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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易回来一趟,她又欢心得不行,非得从床上爬起来给两个外孙炸红薯丸子吃。

赵白河此时也终于意识到并不是燃料越多火就越旺,他取了几根木柴出来,却又不小心带出了些灼热的火星,差点把边上用来引火的稻草点燃。

他被搞得心浮气躁,两脚把那点初生的火头踩灭,心想怎么周檐干这活就能那么麻利,甚至能一个人同时完成烧火和煮饭这两件事,他不是大城市人吗。

可现在周檐又不在。

赵白河昨天无聊得慌,把家里的橙子全造完了。周檐他妈妈白冬梅刚才想吃却没有,坐在地上大喊大叫又哭又闹起来,周檐没办法,只好又走路去镇上买橙子。

炸得金黄的丸子终于出锅,赵白河急不可待地拎起一个,没吹两下就塞进嘴里。酥脆的外壳带着焦糖味,里头却还又软又糯,满是浓郁质朴的红薯香。

赵白河被烫得直呼气,手上却舞着筷子又去夹下一个。

外婆用喑哑的嗓音提醒他慢点吃,又没人和他抢。

赵白河一边吞咽,一边嘟囔:“怎么没人抢?周檐不马上就回来了,那崽子最近正长身体,一口能吃八个。”

外婆看着赵白河贪嘴的样子,笑骂着打了几下他的胳膊,说他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和表弟争吃的,眼里却全是欣喜和满足。

赵白河嘴上说着不给周檐留,实际上也根本没吃几个。可大半盘红薯丸子放在灶台上都快凉了,周檐也还没回家。

赵白河看了看时间,离周檐出门都快一个小时了,买几个橙子哪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往村口方向望了一阵,没看到周檐的人影,赵白河感觉不太对。再联想到昨天周檐能为了四毛钱和商店店员没完没了地争斤论两,他怀疑这死心眼表弟这次该不会又和卖水果的辩论上了吧。

赵白河又等了几分钟,还是没见人,他决定去镇上看看。

第14章 [14]神经病

周檐确实又和人争起来了,但并不是赵白河想的那种。

镇上就这么栽葱似的一条独街,开始的时候赵白河一去一来找了两遍,但无果。

他手插在裤兜里,微微皱着眉,心想这儿又没岔路,理论上绝不可能错过,该不会是被人贩子捉去了吧。

直到开始找第三遍,他听到了周檐的声音。

声音从镇中学边上的断头小巷里传来。老实形容的话,周檐本身的声音是清澄明净的那种,这一点在他小时候体现得更为明显,他会跟在赵白河屁股后头,脆脆生生地叫“哥哥”。可赵白河这次时隔四五年再见到表弟,这人浑身都阴郁郁的,“哥哥”也不喊了,连声音听上去都闷沉了不少。

可再闷沉,那也仅仅是闷沉。小巷里那声音撕裂又凄厉,刺耳到赵白河一开始都没辨认出那是周檐发出来的。

那声音苦痛、怒不可遏,几乎是带着哭腔嘶喊着:“我不是神经病!我不是神经病!”

赵白河拔腿就往巷子里头跑。

他跑了十来步,却踩到了一个圆圆的东西,差点被滑倒。

他扶着小巷剥蚀掉渣的墙壁,偏身一看,那是个沾着雨水泥污的橙子。

再抬头往前望去,能看到一帮子人聚在小巷尽头那堵死墙底下,寒湿的石板路面上,他十五岁的表弟正拼死拼活地和人扭打在一块。

一、二、三……八。赵白河在心中默数了一下,除周檐外一共八个人。其中三个在地上和周檐纠缠,另外五个紧围着站在边上抱臂观赏,时不时找个空当添上两脚。

五六个溜圆的橙子四散在泥泞的地上,用来装橙子的塑料袋脏兮兮地飘在水坑里。

周檐把一个人压在身下,像条小野狗一样叼着那人肩膀不放,两只手到处乱挥。可这是冬天,人人都穿得厚实如球,他的嘴上的劲一点也没奏效,反而是被几人合力翻身按倒,一条手臂也被狠狠踩到地上动弹不得。

他单打独斗,全然落于劣势,却仍是不松手也不松口,吼叫着:“我不是神经病!我不是神经病!”

赵白河深吸一口气。

周檐他妈妈白冬梅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神经病,这事赵白河当然也知道。

可白冬梅的上一个身份,还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高知分子白博士,是穷山沟里飞出去的金凤凰,是光宗耀祖的阔绰户。

这座镇子上的第一个大学生,考去大城市混得有头有脸,四五年前还带着儿子衣锦还乡一次。可今年再搬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成了一个疯癫失常、行为怪异,连话都说不明白的神经病。这样的事情,在这个谁家崽子割了包皮都能成为头条新闻的小镇上,无疑是核爆性质的。

赵白河都能想象他的表弟是怎么和人干上的。那群社会小青年泛对着周檐嘲弄:你妈是神经病,所以你就是小神经病,周檐极力反驳自己不是神经病,那边则嬉笑着重复你就是神经病。答案先于事实已然存在,这样的辩论根本无法有什么结果,于是推推搡搡几个回合下来,局势越来越紧张,最后不知道哪边先动了手……

赵白河把刚刚吸进去的那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

周檐他妈妈是个神经病没错,但周檐确实不是。

这小子平时是死板了点、顽固了点,可绝对没到有病的程度。

于是赵白河朝着周檐冲了过去。

避开深深浅浅的水洼和湿滑的青苔,赵白河步履如飞,他以十万火速疾驰到人群附近,随后一个滑跪,膝盖着地,刺溜一下就伏了到地上。

两边膝头同时被磨破,赵白河长嘶一口气,心想还好今天没穿那条背着白夏莲买的、有好几个洞的帅裤子。

顶着背后的拳脚,赵白河一边好声好气喊着“不好意思各位!不好意思!”,一边把周檐从人堆里头往外扒拉。他嘴上的语气敦睦友善,甚至都有种赔罪的意味,但手上力道却大得出奇,揪着周檐的胳膊,没几下就把这小子给薅了出来。

赵白河站起身来,把周檐护到自己身后。

他脸上挂笑,和和气气地问:“这小子不懂事,怎么惹到你们了?”

还没等对面回答,赵白河就已经从屁股兜里掏出烟盒来打开,随后从那个顶着离子烫黄毛的混混头子开始,一支支递烟。

这群小混混看到赵白河手里的烟盒,登时眼睛就直了。这烟和镇子上那两三块的白沙大前门可不一样,是只有城里才能搞到的,带蓝莓爆珠的洋货。

“大家都是兄弟,别和这种小子一般见识。”赵白河发完烟,自己嘴里也叼上一根,熟络老练地就和领头的几个攀谈了起来。

这群小年轻显然被赵白河这套连贯华丽的操作给震撼到了,明明只是几个没事在街上结伴溜达、捡到个烟屁股都要有福同享的二流子,这还是头一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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