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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乖乖待着不吵不闹。王鑫在旁边冷眼看着，王银不在，王老太太也出门遛闲。那爷孙俩一看就是大半天，期间谁喊都不过耳，谁叫都不挪窝。

王鑫本还想跟王银说说，让他多陪陪儿子。看王银那副烦躁的模样，他也没了说话的兴致。

罢罢，他一个大伯多说什么呢，还是疼爱自己儿子去吧。

王柿一气之下出了门，饭才刚动筷，没吃饱呢。她也不愿委屈自己，摸去了厨房，打算给自己蒸个馒头下碗面。

刚出大门，她就瞥见厨房灯还亮着。这时才恍然大悟般想起来，自家还有个比她更惨的人。

王柿以前经常在盛饭时留下一点，等其他人吃上饭就提早下桌，抓紧回厨房把那一口吃了。她以为王苗也是这么干的，于是缓和了神色，想着怎么说可以不让他以为自己是来抓包的。

只是她万万没料到，当她推开门后，看见的不是偷吃的场景，而是一个小人儿对着厨房的灯光捧书读。

“你……”

王柿哑了口，不知该说什么。王苗见她穿戴完整，但脖子上的围巾只耷拉着没有盘上，便了然般放下书本，打开蒸锅。

里头还剩了个杂面窝头，本是王苗打算留下做明日早饭的。

他轻声说道：“还温的，吃吧。”

王柿现在的年龄比他前世小多了。在他眼里，她就是个还没成年就被迫出门打工的少女，于是语气里多是长辈对小辈的宽和。

王柿见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

她说：“这是你的晚饭吧？算了，我去我姐妹家吃一点就行。”

王苗不太赞同：“寄宿别人家，本来就处处不方便。这个点了，他们难道还会起来给你做饭吗？你吃吧，等他们吃完，我收拾的时候也能再吃一点。”

这不快过年了，王家人陆续准备了不少炸货炒货，炒米糖糕之类，每次待客的时候都会端上来，客人走了再端回厨房放着。

一般人去人家家里做客，都不碰这些东西。就是再馋，也要等到新年后走人家才吃，不然少不得被别人嚼舌根一整年。

偏生王米有一回，就吃了人家备的年货，还把人家好不容易摆好的形儿给弄散了。王二媳妇护短，不可能承认这是自家宝贝儿子的过错，便掰扯了一通歪理邪说，最后论证这些东西摆出来就是要让人吃的。

有她这句话以后，王家备的年货就从没能撑到过新年。王二媳妇只能在年前将炸废了不好看的全拿出来放在盘子里头。一般孩子看到这些，也没了吃的兴趣。

如果有人敢笑话她，她就一口咬死自己手艺差，没得办法，过年过的是一片心意，顺带把那人家里祖宗十八代家务活不好的例子都扒出来问一遍。

这样一来，这些东西倒也能摆到过年。等到新年里，王二媳妇就拿一些炸的好的，混起来。

手拙的孩子一把抓住坏的，也不好意思放回去，只能吃掉。精细的呢，也不在乎他们家一点吃食。

这样子每天补一点的，王二媳妇反倒比以前省下来更多。

王苗看明白了她这番操作，很快就找到了机会，挑那些能吃的藏下来。

王老太太不在，王二媳妇太忙，不能一直待着陪客。她跟客人聊着聊着，就要去厨房看一眼、楼上转一圈。

哪怕后来发现东西少了，她也只会骂那些孩子下手太狠，不会一下子想到王苗身上来。

王柿倒是没想到那儿去。她毕竟是王二媳妇的亲女儿，即使被发现偷吃了，也不过挨一顿骂。因此食物只要下了肚就行，善后工作她向来做得不多。

于是她笑了笑，拿起窝头吃了口，又跟王苗说道：“拿了你的窝头，姐跟你说说怎么偷吃，不亏了你。”

王柿手里也有一把绝活。

她知道该怎么摆放馒头，用哪个盘子，可以悄无声息地让馒头皮带肉地粘在盘子上。等洗盘子时扣下来吃，积少也能成多；吃肉群ˇ二三灵六九二三九六﹀

她知道王老太太喜甜、王老太爷喜辣，只要将肉做得咸些，他们就吃得少，她能顺理成章吃盘底；

她还知道王二媳妇爱嗑瓜子，但不爱剥。如果她殷勤地帮她剥了，她是看不出来她偷吃的……

零零总总，她跟王苗说了个遍。两人待在厨房里，就一盏小灯，光圈恰巧拢住他们，好像传授武林秘籍似的。

她这般想着，也这般说了。

王苗顿了一下，小声道：“我……在学校里，看过几个这样的故事。这要真是武侠小说，咱们呐，就是被敌人追杀进密室的一对江湖侠客。你持一条白如雪硬似钢的九转天蚕丝长鞭，我使一册玄晶铁母锤炼而成的警世预言天外奇书。我们从这玲珑机关壶里搜出了九香黑玉丸，吃下去就能练会天下第一武林至尊的绝世秘籍《空空肚法》……”

他这一番胡诌的话，逗得王柿扶着灶台笑弯了腰。

末了，她擦掉眼泪，说道：“好弟弟，秘籍我没有，只有话一句。你呀，该跑就跑，别回头。”

* 花果子灵感来源：各类浆果。

第18章第十七章*长腿18老啊姨18

如果把王老太太丢进王家村一众老人之中，那她们活脱脱是一个样子。不仅穿着癖好都相似，怕是连衣裳也是一家店里裁来的。

唯有一点，她不信神。这跟那些老人家是大大不同的。

用王老太太的话来说，要财了便去现求，求不来便是神佛没用。若是为了虔诚每日做那些功课，便是将自己的诚心弄得低贱了。神佛见你好欺弄，自然更不把你的愿望放在心上了。

王苗听到这论断，不得不承认很有一分歪理在。

不过对他和王二媳妇来说，当家老太太不信这些，他们便少了很多事。过年时不必烧香拜佛，只要请送年神就行了。

这年神，按王苗的理解，大约是灶王爷和十二生肖的结合体。

按此地的民间传说看，十二位神仙轮流司管人间。年末一方交差，家里要摆供桌，拜别神仙，谢祂一年保驾护航；年初一方上任，门外要贴神符，洒清水，祈平安福瑞。

两方交接那几天呢，因为没人护佑，怕邪祟趁机危害人间，所以家家户户身上皆着红衣，每夜燃灯点烛，亲友间更是勤加走动。

又有小孩格外脆弱的，以“响公”驱逐病秽邪气，长辈再赐以压金（惊）包，一年到头就无病无灾了。

这整个过程，就叫请送年神。

这日，王银还在外边没回来。王二媳妇寻了个空档，和王老太太一起带着王米去镇上逛街玩去了。

家里没人操持中饭，王老太爷便去几个老友家坐坐，打算蹭一顿。

各人有各人的安排，王苗也终于能闲下来，偷半天的懒。

他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