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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镇上的不贵,城里的贵。”

“那就在镇上读。”

“但是我妈说要送皮蛋去读城里的学前班,和你弟弟一起。他们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你爸妈会带你一起走的。”王苗挤出一句话安慰他。但对于他自己,他完全没有信心王家会送他去读昂贵的城里学校。他甚至不知道王家会不会装作忘了他读书的事情,连镇上都不让他去。

两人陷入各自的心事,空气又沉寂下来。

豆腐婶子是被人突然叫走的。等她想起来摊子还没收,着急忙慌赶回家,才发现两个小人儿蹲在摊位旁边,可怜巴巴地仰头望着她。

“诶呦我的天爷啊,你们两个小鬼,可吓死我了——”

豆腐婶子急急喊道:“在这儿蹲着做什么?不是想偷吃我家的豆腐吧?小小年纪不学好,盯着别人家的东西眼馋,我呸,我家豆腐都是我辛辛苦苦一板一板做出来的,没得便宜别人家的野种!”

“我们是来买豆腐的。”

要是在往日里,皮球听到这种话,早就顶上去了。不过今天他心里难受,实在是没力气。

虽然不想回家,但蹲在这里吹冷风也不好受。他还是想回去吃晚饭的。

她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又见案板和白布还是走时的样子,于是语气缓了缓:“还有嫩豆腐老豆腐豆干面节,你们要什么?我事先说好,这豆腐是一分价钱一分货,早来买晚来买,都是一个价钱,没得便宜。”

皮球要了一块嫩豆腐,由婶子拿一次性碗装了,小心捧着回家。至于他妈妈是不是要这块豆腐做晚上的菜,他回去的时候是不是已经迟了,会不会又挨骂,这些事情他并不曾预料到。

王苗要的是一块老豆腐。听完他的要求,婶子冷笑一声,倒也给他切了。

若是王二媳妇站在她面前,她定要冷嘲热讽一通,羞得她再没有占她便宜的心思。可惜现在只有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便是骂再多都凉拌。她也急着收摊回家,懒得费唇舌了。

王苗摸黑回到家时,他们已经吃完了,正团团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锅里还有一个半被水破烂的馒头,倒不是特意给他留的,只是不想要——王银也才刚到家,在餐桌上坐着呢。

王苗偷瞄着王银,见这个便宜父亲端着一只小酒杯,一副饭后小酌的样子,他才捡了那个馒头,扭捏地坐在餐桌一角,只吃面前的咸菜豆子。

王银对王苗没什么感觉。甚至可以说,他对王家人都没什么感觉。他只负责拿钱回家,并享受家中的放松时刻。他不会关心这个家是如何运作的,也不允许家里这些附属于他的人窥视他在外的生活。

但是,如果家里出了事,干预到了他的事业,他也是要管一管的。

于是他抬头问王老太爷:“王苗几岁了?怎么还不去上学?”

王老太爷也是个万事不管的劲儿,就算现在问他王米几岁了,他都不一定能回答出来。

但是王二媳妇关心着呢。

她一听这话,立即抬头:“我记得镇上那小学招的是六到八岁吧?那他还有两年可以待。”

他们这边确实要求孩子们都去读书,但是读什么学校、读几年,这些都是因人而异的。

王二媳妇心里算着,让王苗八岁时去读个一年两年,就差不多了。别人问起来,她说家里没钱,还能怎么样?

王银哪能听不出来她的意思。

他“啪”的放下筷子,冷冷道:“村里有文件,‘要求保证适龄儿童在户口对应点正常上学,我们干部家庭更要做好表率’。我明天上班带他去登记——我没空接送的,你给他收拾点东西,带去住宿吧。”

王二媳妇本想争辩几句,但她一听王银的话,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词:“户口对应点?什么意思?欸你给解释解释呗,小米这是一定要去镇上读小学吗?”

王苗想着皮球的话,放慢了啃馒头的速度。

王银摩挲着酒杯,拿出在村里给牧民们讲解的气势来:“就是说,户口落在哪儿,就去哪里的学校上学。小米的户口在村子里,当然要跟村子里的小孩一样,去镇上的学校。”

王二媳妇急了。她辛辛苦苦打听来打听去,就为了小米能够跟他堂哥一样,上城里的好学校,享受那些她听都没听过的好东西,最后读一个大学,跟他大伯一样住到城里。

她听说小米他堂哥辛辛苦苦上了一年学前补习班,这才压着门槛进了那所城里学校。她虽然肯定小米比他哥聪明,用不着学那些虚的,但以防万一,还是上着好。可现在,王银一句话,让她的努力付诸东流,让她的期望分崩离析,这可怎么行?

“不是,王二,小米怎么能去镇上的学校呢。我都找大嫂子问过了,小米最好还是去城里读那个学前班,然后考他堂哥读的那所学校——不说别的,小米去城里,大伯哥还能照顾着,这不挺好的吗?这要去镇上,咱家连辆车都没有,万一有个什么事……”

王老太太也凑了过来。王米要去城里读书这件事,她既赞成,又不想出钱。有了王米这个由头,她便能多去大儿子家晃荡,也多了由头跟一干邻里炫耀。学费呢,当然是老二家自己出了,王米毕竟是老二家的儿子。

王老太太便开口道:“读书是好事。小米能去读,你们做爸妈的砸锅卖铁也要供。等以后他出息了,你们就享福了——就像你大哥,三天两头给我寄补品……”

王银的脸色一黑。

他虽然不爱比较,但他和大哥之间上百公里路的距离,岔开的可是两种人生。

他能说服自己,工作时吃苦耐劳兢兢业业,干得不亏心,不比大哥差,但老婆处处向着大嫂学教育孩子,老母回回问大哥讨不要的淘汰货。

这些事情一遍遍提醒他,他就是过得不如大哥,哪方面都比不上大哥。

这一刀一刀的,是全都冲着他心上砍啊。

“你们说了那么多,有问过那地方要多少钱吗?”王银忍不住,要拿着榔头把她们的梦敲碎干净:“就王梁读的那地方,半年三万,还只是学费。我们家掏空家底,凑得上几年?”

“什么……不是,大嫂说学费不贵啊。她说也就买些老师要求的零碎东西贵一点,还说小梁用的也能给小米……”

“呵,你看她面上跟你亲近,背地里不知怎么在笑你呢。”

王银很看不惯他老婆每次见着大嫂的那幅谄媚模样。

“不是,不是……三万……”

半年三万,一年六万。那学校一共九年,也就是五十四万……王二媳妇算着算着,眼泪就留下来了。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不、全王家村凑在一起都拿不出这么多钞票。

而王梁已经读了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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