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17


断他:“安静点。”他瞥去眼,“你忘记他给你留什么话了?”

“……”方煦仍然气不过,狠剜阮裘一眼,居然真没再讲什么,眼眶红红闭上了嘴。

裴樊问阮裘:“你想走吗?”

阮裘兀自抚摸灵柩,未答。

裴樊便不再问,只道:“他死以后,你们的关系不再具有法律效力,你随时可以走,叔叔阿姨通情达理,更不会拦你。”

“他给你留了股份,足够你一辈子吃喝不愁,想去哪里都可以,至于方煦,你可以放心,他不敢忤逆他的话打扰你,我也会看着他。”

“阮裘,你自由了。”

阮裘听完没什么反应,仍然柔抚着沈渊的灵柩,却双目空空,茫然想。

自由,他一直渴慕的东西。

明明重获自由,无人再能束缚他,他该感到高兴的,可是天空这么大,他再也不知道要飞去哪,停在哪棵树上了。

*

除了花不完的钱,沈渊没再给他留下别的东西。

阮裘并不知道,七夕车祸以来,沈渊似有预感,于是一直在断断续续遗物,那些他们旅游拍下的照片也在其中,一并交给裴樊保管。

东西隔三差五寄来,裴樊忍不住骂:“姓沈的,我是你爹?垃圾寄得没完没了,真把老子家当邮局?我干脆把房子送你放破烂,顺便把你房间那几套限定手办也拿来插香供着?”

沈渊的理由是:“我本来想给方煦管,但我看他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怕他把我老婆照片搞没了,不烧给我。”

沈渊交付的遗物不是留给他人,而是烧给自己的。

所以当阮裘收到那本花里胡哨的相册时,他俩所有的照片都在焚化炉里烧成灰烬,渗入云里。

相册是空的,阮裘打开,沈渊的信从里面滑落。

上面说,谢谢阮裘愿意陪他出去玩,虽然旅行相册只填满一半,但他已经很开心,所以特意做了这本手工相册送给阮裘,希望阮裘未来能遇上真正值得喜欢的人,和对方一起收集生活碎片,填充这本相册,成为他们的回忆簿。

「阮裘,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肯定不在了,我知道你讨厌我、恨我、想杀我,所以我把照片全部交给了裴樊,保证让你看不见我,免得死后还惹你烦心。」

「这本相册其实也没费心思,你不想要的话就丢了,不过我觉得丢了浪费,浪费可耻,我在信的背面写了裴樊家的地址,你不要的话就寄回去给他,我自己欣赏,记得邮到付,他有钱。」

「你可能忘了吧,高三复读那年你带我去游乐园,让我对星星许愿。」

「你那时候问我许的什么愿,我跟你说摩天轮转太快,我来不及许,其实我骗了你,我许愿了噢。」

「我之前老被它耍,愿望实现的半生不熟,噎我一辈子,还好这次它没坑我,完成了我的愿望,这封信才有机会出现,交到你手中。」

「你会平安度过一生的,好好活下去吧阮裘,世界还在等你。」

*

出租房昏暗,挂钟秒针“哒哒”运转。

沈渊趴在电脑桌前,被一阵电话铃吵醒。

胶水糊眼,他睁不开,皱眉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手机在哪,只好疲倦睁眼,才发现手机被他攥在手里。

“……”他聚焦视线,模糊看了眼备注,又累地闭上眼,不耐烦道,“大清早打我电话干什么?”

“大清早?”

对面的人反问一句,随后没好气地骂:“沈大爷,你睁眼看看外面行不行?再过一小时就吃中饭了,你自己过一个时间啊?你方案呢?老板骂你一上午,问我你是不是死外面了。”

脑中某根弦搭上,沈渊猛然睁眼,看了眼手机时间,通知栏显示一长溜错过的闹钟,十分壮观。

沈渊无语一阵,点开和老板的对话框,才发现凌晨发的文件前面挂着红色感叹号,压根没发出去。

老板给他留了很多言,每隔一段时间就发个问号,问他人死哪去了,是不是不想干了,以及几个未接听的暴躁电话,看起来要把他吃了。

沈渊重发一遍文件,找了几张医院看病的网图,顺便修改定位到某家医院,虚弱回应老板昨晚改方案改的差点猝死,被房东发现送到医院,这会儿刚醒,还说打完这瓶水马上来公司,老板要是需要,他现在就提水赶来。

过了半天,老板很有人性地安慰他,说给他改了病假,叫他明天再上班,今天就别来公司了,不然显得他们企业文化多残忍,多压榨员工似的。长?腿﹥老ˇ阿?姨?整??理?﹥

多~压~榨~员~工~似~的~

沈渊翻白眼,心里骂他八百遍,手里倒老老实实回复着客套话,然后丢了手机,跑床上躺着。

他发了会儿呆,目光瞥到桌上一只立着的棉花糖,深蓝星空系列的,表面点缀几颗白色的星星霜糖。

这只棉花糖是昨天某个同事送他的,说游乐园搞活动,买一送一,既然在街上遇见,就送他吧。

沈渊不喜欢吃糖,但也不好拂同事好意,于是接过,带回了家。

——「和阮裘送我的好像噢。」

看着那只糖,蓦然间,沈渊脑中莫名其妙浮现出这句话,还自动配上音,像在他耳边说话。

他炸起毛,惊悚看看周围,房间很小,一览无余,除他以外,再无旁人。

沈渊慢慢缓过神,松了口气,怀疑昨天通宵把脑子熬坏了,不然怎么会出现幻听,还冒出个不认识的名字。

这几个小时趴桌上没睡好,他现在还腰酸背痛,沈渊倒头躺下,打算补补觉。

入睡前,他冥冥中看向那只棉花糖,然后被逐渐爬上脑的困意拽入梦乡,跌进一片黄昏梦海。

梦里的碎片很模糊,他想贴近看清,里面仍然像羽化的玻璃,看不清半点。

不过懵懂间,他听见有人在喊他,他转头,刺眼的白光袭来,他不适抬手,闭眼再睁,发现自己置身于红墙绿藤的室外。

*

沈渊一直跟着一个人。

这不是他有意跟随,是这人走到哪,他就被某种力量拽到哪,只能跟在他身边。

这个人长得很好看,脖子上挂着一个银闪闪的吊坠,经常去各个城市和国家孤身旅行,明明是一个人,却总点两份餐,拍下的照片会放在一本随身带着的花哨相册里。

沈渊觉得这本相册不错,想着梦醒后要去网上搜搜同款,然后看见青年又低头在照片反面写什么,吹干墨水,小心翼翼地塞进相册。

青年晚上睡觉前总会拿着银坠自言自语,沈渊听久了,惊悚发现这人精神有问题,居然把银坠当人倾诉。

有次他喝醉了酒,也不忘攥着坠子瞅,眼眸被昏黄灯光映的极度温柔,迷离的眸中饱含柔情,像是通过吊坠看谁。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