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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眼熟的钢笔。

他走到桌边,刚想拿起钢笔细看一眼,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丝暖光漏进来,照亮半个昏暗的房。

沈渊一时不适应亮光,反抬手遮了一下,透过指缝看见那人逆光站在门外,瞧不清脸。

“……”门口的人可能没想到他这么快醒,身形明显一顿,半晌才轻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听见他的声音,沈渊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快速低头看了眼那支钢笔,忽然知道为什么眼熟了。

——高三那年春节,他送给阮裘的新年礼物就是这支精挑细选的纯黑钢笔。

沈渊转回头,扫去的眼神没有波动,目光落在门前的人影上,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快三年没见,沈渊的模样没多大变化,但外露的冷淡气息比分别时更冽,像在阮裘脚下凝出冰,冻的他定在原地,不敢向前。

阮裘避开他的眼,抿唇道:“……一周前。”

考试结束得越早,假期来得越早。

学校明年就要安排实习,可以接受分配,也可以自己找。

他潜意识不想留在那边,回这里找实习。

回家看望奶奶的时候,奶奶半年没见他,立时喜上眉梢,嘘寒问暖,问他今年有没有适应那边的饮食和水土,还会不会过敏。

大学已然是个小型社会,虽然和外界相比,它仍是一座象牙塔,但也不妨碍那些所见所闻,不断刷新着阮裘的眼界。

半年不见,祖孙二人有许多话聊,可以乐此不疲地从月黑聊到天明。

但三年不见,再次相遇,他和沈渊无话可说。

或许他是有话想说的。

想问沈渊为什么写那封信;

想问沈渊为什么删去所有联系;

想问沈渊为什么转学;

想问沈渊为什么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好多好多为什么盘踞在心间,他想知道答案。

但看见这样陌生的沈渊,他如鲠在喉,所有想说的话都忘了。

“哦。”

短促冷淡的字音在房间响起。

阮裘握住门把的手紧了一下。

之前的沈渊从来不会这样。

沈渊像是感觉不到他的情绪,径自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外套,看起来打算走,和门口愣怔的阮裘擦肩而过时,余光一瞥,散漫道:“这次谢了。”

房门宽度就这么点儿,离得近,两人肌肤免不了轻擦。

蹭过的手背微痒,阮裘回过神,心急之下攥住了他的手腕。

沈渊被他拉住,不免侧目看来。

他的行为未经大脑,几乎是下意识的本能,但掌中的温度和触感太过真实,他不肯放手,感受到头顶的视线,他也不敢抬头。

“……你没有其他话想说吗?”

沈渊察觉抓住自己的手在用劲。

他视线下移,看见掐住自己手腕的手指攥到发白,手背青筋隐隐。

他盯着那只手沉默一会儿,缓缓道:“还想听什么,想让我报答你的搭救之恩吗?”

说着,他扯落阮裘拉住他的手,没感情地说:“我没求着你帮。”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也很不知好歹,落在常人耳里,怎样都会挑起火焰大吵一架,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现在的沈渊太像根刺,好像想用这种方式屏退所有想靠近他的人。

而且自两人重逢伊始,他的表现就极其淡漠,以至于阮裘听见这话没太大反应,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沉闷的滞痛,但有种是现在的沈渊能说出口的话的错觉。

人不是死物。

三年时光能让沈渊倒退冰封,也能让阮裘有所成长。

至少,以前的他或许会被沈渊的冷吓退,现在的他虽仍有点怕,但不至于因为一句冷言冷语放弃。

“我没有这个意思。”他的音色一贯柔如水,“你吃晚饭了吗?我炒了几个菜,不如留下吃顿饭吧。”

“……”沈渊看他片刻,半晌才道,“你没收到那封信?”

“收到了。”

于是沈渊犹豫的表情落定,语中又夹了雪:“那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不明白。”

阮裘直直凝望着他的眼眸:“第二次了。”他轻声说,“沈渊,为什么你每次离开都是这样悄无声息,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他又找你了?”

沈渊不解阮裘说的「他」是谁,拧眉问:“谁?”

阮裘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捏紧,抿唇沉默几秒。

那人的名字仿佛一个蛇藤缠绕的禁忌,仅仅是念出来,就要消磨掉很多气力。

“……方煦。”他说,“那天晚上……你提过他。”

高三那年的月考,是他和沈渊关系增进的契机。

他以为他能和沈渊一直做朋友,默默陪着他,没想到月考结束以后,沈渊便没有预兆地疏远他,冷淡的宛如毫不相识,和现在一模一样。

收到诀别书以后,他夜不能寐,想过很多原因,后来猛然想起沈渊发生变化前,曾在江边问过他,还记不记得方煦。

「方煦」不止是一个名字,而是潘多拉的魔盒,只要想起这两个字,那些凌辱总能从记忆深处喷发,犹如一幕幕电影画面,残忍地在他脑中重新播放,带着他一遍遍重新感受当时的痛苦。

他那时头痛欲裂,怕的无法多想,不知道沈渊为什么会突然提起那个人,但联想到沈渊第一次离开他的原因和方煦有关,他不得不把这一回的原因也归到方煦身上。

“不要总是反思自己。”

他忽然听见沈渊好像轻叹了口气,无奈的口吻恰似曾经,刹那拨动他的心弦,仿佛下一秒就能看见沈渊星辉荡漾的眸。

他猛地抬眼,却见沈渊神色如常,眼底并没有他熟悉的微光,而是薄霜,好似刚才是他的错觉。

“你没有做错什么,也和他没有关系。”

他听到沈渊淡声说:“我在信里说的很清楚,我们两个之间有壁垒,不可能在一起。”

“你是说飞鸟和鱼吗?”阮裘绞紧了手指,“可是鹈鹕这种鸟可以装下水,也可以装下鱼,海水并不是不能打破的屏障,鱼和鸟还是有机会在一起的,不是吗?”

沈渊笑了一下:“对,鹈鹕是可以,可是你有没有问过那条鱼,到底愿不愿意离开海域。”

阮裘茫然地看着他。

“阮裘,到现在为止,除了我的名字以外,你知道我多少事?”沈渊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我家住哪,不知道我父母是谁,不知道我有没有兄弟姐妹,更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是可以陪你的人,能陪你的人也许还在世界的某处默默等着你。”

他说:“阮裘,在这个世界中,谁都能爱你,只有我不行。去找祂吧,别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做没有可能的事,浪费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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