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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

浓郁的黑极速占满视野,眼前一切都被雾化。

他模糊的视线只能看清星光下神色疑惑的阮裘,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只来得及留下两句话。

第一句是:“扶我一下。”

第二句是:“别叫家长。”

或许是不放心,眼前最后一抹光消散前,他挣扎地抓住已然扶住他的阮裘,虚弱地再次强调:“千、千万别叫家长。”

其重要程度,有如临死前通知好友,千万别让他人发现自己的浏览器记录。

第34章34*长腿34老啊姨34

沈渊做了个不算美妙的梦。

梦里,他回到了长大的福利院。

那是沈渊来到福利院的第二年,他仍然不喜与人接触,也不愿多讲一句话。

自离开游乐园的那刻,他好似丢了人类该有的五感,世界在他眼中一片灰色,无趣地令他生厌。

临近新年,院里张贴起喜庆的对联,门头挂起了红火的灯笼,孩子们欢声笑语,拿着福字在外头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笑声顺着走廊,飘进闹哄哄的手工教室。

沈渊被老院长强制拉出宿舍,面无表情地跟随老师的步骤剪窗花,余光不经意瞥见小孩们展示窗花露出的欣喜笑容,又漠然收回,冷淡垂眸,继续剪着手中的纸。

到底有什么可开心的?

剪刀沿绘画的铅笔纹路裁开,沈渊目光平静地剪着窗花,不明白院里的小孩明明跟他一样,都是被父母遗弃的累赘,为什么要期待阖家团圆的春节?

严冬,窗外黑云压顶,飘着雪。

时间过得太久,梦也断断续续。

他早就不记得老师当时为什么离开,也不记得因何与人发生冲突。

他只记得教室的椅子摔得四仰八叉,惨白的吊灯在顶上晃啊晃。

他的手里攥着一把黑皮大剪子,生锈的刀刃黏着红色的碎纸,刀尖仅距一厘米,直直悬在男孩颤抖恐惧的眼球上方,引来小孩们阵阵惊恐的尖叫。

“打架了!快点叫老师!”有人清醒过来大叫。

也有人声音颤颤:“沈、沈渊,你你流血了……”

他微愣,一缕艳红顺着他的脸颊滴在男孩惊吓的白脸上。

他被那抹绽开的血色吸引,福利院的场景忽然收拢破碎,再一睁眼,他躺在了一张洁白的病床上。

床边有个看不清面容的小女孩抽抽噎噎,柔软的小手拉着他,似乎在哽咽地喊着什么。

医院的消毒水味冲的刺痛神经,仪器韵律规整的滴答声一声一声踩进跳动薄弱的心脏。

他挺想回应女孩,安慰她别哭,可是身上插满续命的管子,他连支配眼球转动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神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眼睁睁望着坚硬的天花板突然溶解坍塌,变成无数颗白色的海洋球砸下来,将他淹没。

“哥、哥哥……”

身下颠簸,滚轮碾着地板急速划过。

女童与男童焦急的声线犹如两股交拧的蛛丝,最后女声被摒弃,彻底幻化成哭哭啼啼的稚嫩男声在他耳边响起:“哥哥你别死,快醒醒。”

沈渊心有无奈,很想告诉他别这么早哭丧,不过蔓延全身的疲惫像即将落下的铡刀,他睁不开眼,动不了,铡刀落下瞬间,他也丢了意识。

之后的梦境怪诞又跳跃,世界的边缘被羽化,画面虽柔和明亮,却透露着梦专有的诡异。

他每次清醒、昏迷、清醒、昏迷、清醒,始终躺在医院的床上,手臂也永远扎着针,针孔密集,青紫一片。

记不清这样的噩梦重复了多少次,护士再次推着瓶瓶罐罐进来,沈渊心一惊,想拔掉手背的针逃离这个该死的梦。

可他浑身僵硬,犹如鬼压床,但当无脸的护士拿起呲水的银针接近时,他努力控制的指尖终于有了反应,急忙挥开举针的护士,翻身下床,醒了过来。

“……嗷,好痛。”

咚地一声,沈渊身子骨差点摔散架,他睁开眼,撑起手臂艰难地坐起来,扫视一圈后,愣在原地。

这里不是医院,是间卧室。

房间的摆设很陌生,窗户开了一角,徐徐冷风从外面灌进来,撩起深蓝色的丝绒窗帘,仿佛层叠的海浪。

黎明将至,远处的天空翻起鱼肚白,雾蒙蒙的。

他的大脑转速缓慢,一时分不清这里是现实还是梦境。

“摔醒了?”

趿拉拖鞋的懒散脚步响起,沈渊下意识转头,看见裴樊出现在门口,手里端着一只玻璃杯。

这套房层数高,视野好,能把学校的景色尽收眼底。

裴樊虽然不住宿,但一直有套专属的午休宿舍,沈渊瞧见窗外的景,就知道这里肯定是裴樊的寝室。

沈渊面有困惑。

昏迷前的记忆虽有些模糊,但他明明记得自己是和阮裘在一块儿的,怎么醒来就到这儿了?

他还在想,裴樊已经把水放在床头柜上,转身的时候垂下眸,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脚,无情命令:“碍不碍事?给老子起来。”

“噢。”

沈渊乖乖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拿起那杯水,跟在裴樊身后出了房间。

他满腹疑问,有关于阮裘的,有关于他的,也有关于裴樊的。

他挺想知道自己晕倒后发生了什么,但他第一次见裴樊在外过夜没回家,不禁惊奇:“你妈答应你在外面留宿?”

裴家家规森严,对裴樊的掌控欲趋近病态,周末有门禁就算了,周内的上学日也管的特别严。

从初中开始,裴家的司机就按时守在校门口,裴母便静静坐在后座,等待裴樊出来接他回家,有时也会顺道捎上沈渊。

裴樊没有正面回复他,只是漫不经心地说:“你的普通同学给我打了电话,我以为你这次真要死了,过来看看。”

幼年他确实晕过不少次,又找不到确切的病因,没遇到靠谱的医生前,他打了不少奇怪的针,家人都以为他得了什么要命的大病,急得团团转。

后来碰见个赤脚医生,说他的病也不算病,只是缺觉,困了,但再深问具体的病因和治疗方法,医生却说此症无解。

知道他有这个罕见病的除了沈方两家人,也就只有个青梅竹马的裴樊。

他小时候为了躲避吃药打针的痛苦,经常跑到裴家避难,每回他睡着醒来,裴樊都无一意外地举着毛笔在他脸上作画,见他睁眼,便面无波澜地啊了一句:“又诈尸了。”

虽然他老躲在裴家,但裴家夫妇完全不知道他有这么个奇怪的病,每回他在二人面前睡倒,裴樊都会用一句“他吃了酒心巧克力”敷衍过去。

头三次昏倒,裴母会守在他床边,耐心地等他清醒,温柔地问他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去医院检查。

每次裴樊都陪在他身边,一只手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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