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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裘不记得方煦过了多久才松的手,也不记得方煦是怎么走的,他只记得沈渊暴露出的寒芒很像那一天,他为了他打架的那一天。

他看见下一秒,方煦离开的刹那,那钻入骨髓的冷气尽数消失。

沈渊拿着从他们手里抢来的烧烤,又恢复成他最常见的亲和模样,笑意明媚如朝阳,开心地向他扬了扬手中的烤串,如献宝一般。

他的黑眸亮如星辰,勾人的桃花眼此刻弯成一轮上弦月,笑盈盈地对他说:“晚上的夜宵有了,快点上楼吧阮老师,帮我铺完床铺,就开始我们今天的补习吧。”

阮:无妨,我会自我攻略

方:听爸妈的话给神经病哥哥送被子,没了人也没了夜宵还要被凶,我直接心中大恨,但我不敢说话

沈:不能促成好兄弟爱情的无用剧情通通给我消失!消失!

第15章15*长腿15老啊姨15

沈渊注意过阮裘。

这人平常不声不气,在班里十分低调,说话也不敢太大声,似乎恨不得自己是个空气,不想让任何人发现。

他虽不至于无法和人交流,但经常会有眼神间的回避和多余的肢体动作,泄露他内心的敏感不安。

典型的粘液质气质。

可是,沈渊纳闷地想。

他真不知道如此内向的阮裘教起东西来,为什么会像被人夺了舍。

阮裘对情绪的捕捉很敏锐,每次补习,只要他敢在他讲解题目的过程中走半秒神,阮裘就会立刻停下,双眸沉寂地盯着他,问:“你在听吗?”

或许师与生之间就是存有隐藏的血脉压制。

他的目光明明很平静,语气也不急不缓,但就是令他由衷感到害怕,宛如暴风雨降临的前奏,散发的威压不亚于沈渊学生生涯中最忌惮的初中班主任。

硬着头皮老实坐好,沈渊不再神游,如兔子般乖顺地点点头:“在、在听。”

不过他对枯燥的知识实在提不起兴趣,椅子像是被人撒了把图钉,硌的他屁股左扭右扭,就是没办法坐住。

可能是他走神的次数又多又频繁,屁事也越来越多,阮裘某一回终于忍不下去了。

“你把我刚刚讲的知识点复述一遍。”

橘红的晚霞溜进窗台像铺开的橘子皮,看的他肚子饿,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晚饭要吃什么,根本没注意听这段知识点。

沈渊张张嘴,脑子被各类食物占满,一个词也说不出,尴尬地挠挠头,心虚地不敢和他对视:“……我不记得了。”

“没关系。”斜阳里,阮裘语气仍然柔和如絮,似乎一点也不恼他在课上走神。

他大度地说:“把这个知识点抄一百遍你就记得了。”

英语这块的知识点多如牛毛,沈渊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想到一转眼就与阮裘无波无澜的双眼对上。

他目光瞥向桌上的空白本子,示意他现在就动笔抄:“开始吧,我陪着你。”

神色认真,不像跟他闹。

“……”沈渊赧然,自知理亏,只得趴桌上乖乖抄了一百遍的知识点。

他本想三笔齐下,但阮裘说陪真陪,就坐在他的旁边没有走。

他稍稍思考一阵,还是不敢在人家眼皮底下造作,于是落下的每一笔都凝聚着他的血泪,交给阮裘看的时候手软的发抖。

沈渊忐忑不安地等待。

阮裘安静地翻看他写的东西,随后指着最后几页龙飞凤舞的字迹,平静又残忍地开口:“看不清,重抄。”

沈渊的手都快写废了,开抄的时候还是黄昏,结束的时候已然暮色四合,星月满布。

饿了老半天,他的肚子终于发出抗议,咕咕长啸两声,诉说不满。

沈渊直觉再重抄三页纸,不仅食堂要关门,待会儿吃饭连筷子都拿不起来,连忙喊:“我会了!”

阮裘看着他。

他以为阮裘不信,急地一溜嘴背下这串刻入肺腑的知识点,随后真诚地回望他,扑闪了两下眼睛,希望他相信。

“你看我真的会了,没骗你!”

言下之意是快放了我,别让我重写了!

他觉得阮裘一定懂他的弦外之音,但阮裘看了他一会儿,偏偏说:“不可以,你要把这一百遍好好抄完。”

他说着站起身,整个人逆着宿舍顶光,临走前对他道:“我回来以后检查,你再不好好写,今晚就一直抄下去,抄到你再也不敢开小差为止。”

*

距离阮裘帮他补课已有半个月。

这段时间他忙于刷题,眼睛一闭就是写不完的试卷习题哗哗糊他脸上,还有背后阮裘如芒刺般监督他的眼神。

崩溃。

太崩溃了。

这天午休,沈渊看题看的眼花缭乱,似有十几个气球在脑中同时爆炸,炸的他脑袋嗡嗡响,身体再也撑不住,噗地一声,像条死鱼盖在桌上,抻直双臂,再起不能。

他娘的,他埋在桌面心累地想,上学简直跟上班一样累,前者烧脑,后者烧命,都不是什么好吃的苦,实在令人悲愤。

现在还没到一点,许多人连饭都没吃完,午间的教室无比寂静,只有暖融的阳光倾洒在课桌上。

班里目前只有他一个人,阮裘这个恶毒的老师剥削了他的休息时间,说他底子弱,该多学多练,不许他吃完饭回宿舍睡午觉,硬拉着他来班上刷题,然后给他讲错题。

阮裘讲题特别清晰,沈渊跟着他的思路,很容易就能解开那些难题,令他信心大增。

不过离了阮裘,刷到不会的题目时,他还是得和卷子上的白纸黑字干瞪眼,只能苦兮兮地盼着他赶紧回来。

阮裘几分钟前去了厕所,还没回。

自从上周的罚抄事件后,他再也不敢在阮裘面前走神犯懒。

他一边盼着阮裘回来解出这些该死的题,一边又不想他太快回,想趁机多休息一会儿。

所以当竖起的耳朵听到门口响起的脚步时,他浑身一激灵,立马弹起来安安分分地拿笔坐好,肩背挺的笔直,目不斜视,俨然一副认真刷题的好学生模样。

可惜,他装给错误的人看了。

“你在怕谁?”

熟悉的嘲讽钻入耳,沈渊转头一看,瞧见门口出现的是裴樊,不由松了口气,又甩了笔懒洋洋地趴回桌上,无视他的话,掀起眼皮懒散地问:“你来干嘛。”

裴樊挑眉:“听你爸妈说,你最近变了性,我很好奇你发奋图强的样子,路过观猴。”

沈渊看了他一眼,然后向他摊开手掌。

“干什么?”裴樊不明所以。

“看完了?”沈渊说,“门票钱付一下。”

“……”裴樊面无表情地拍开他的手,抽出夹在本子里的邀请函丢到他桌上。

沈渊好奇地拿起那张画了假面的卡片:“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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