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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忍不住嘟囔道。

柏巽川眉毛一抬，不置可否。

剧本里确实基本就是《罗密欧与朱丽叶》这部传统戏剧的台词，只是以戏中戏的形式表现出来。这出戏的舞台是在二战后的一所男子寄宿学校，它是一座教会学校，纪律森严。在这里，学生们每天就是重复着被规定好的一切。直到有一天晚上，趁着夜深，一个学生唤醒了其他几个学生，他们一起来到了属于他们的秘密基地，在这里，学生们翻出了一本被珍藏的那个时代的禁书——《罗密欧与朱丽叶》。带着对于未知的好奇和触摸禁忌的兴奋，他们打了这本书，并开始演绎其中的故事。

于是，《罗密欧与朱丽叶》这个故事变成了一扇他们触摸真实世界的窗户。几个学生在故事里第一次被真正的情感充盈，感受到了爱与痛苦。

本子读着读着，辰巳没了声音，再过了一会儿，在柏巽川怀疑对方是不是看睡着了的时候，他感受到了贴着自己的身子在微微颤抖。又过了一会儿，辰巳扔掉了剧本，反手一把将柏巽川拢紧了怀里。

柏巽川触到低俯在他耳边的哽咽。

"只要你用温柔的眼光看我，我就能抵抗无论他们怎样的憎恨。"辰巳念的是剧本里的词，但诉说的是属于他自己的心声。

朱丽叶和罗密欧相爱后，两家人的恩怨却像是一道枷锁捆绑着他们走向彼此的脚步，又像是一堵墙，稳稳地伫立在他们之间。所有周遭的一切都在诉说着他们不能相爱，但心里的声音不是这样说的。

正像柏巽川和自己。

首演那天，台下观众坐得满满当当。正式登台前，辰巳的掌心凉得像是刚刚用手融化过一大块冰，但等他真正踏上舞台时，这个世界中属于辰巳的一切都远去了，包括他那跳得快要崩出胸膛的心跳。

现在的他是学生1，那个第一个觉醒，即将带着大家走向未曾触碰过的世界的男孩。

学生1踏着正步，用皮鞋在木质课桌搭成的舞台上踩出如同鼓声一般震动人心的响动，走到了一片幽暗之中唯一的一出光亮地。那小小三四尺的空间，就是给予他的容身之地。他和其他的同学一起按照规定的步伐走着，不可偏离一点，不然便会打乱一切。

直到夜幕降临，他们在祷告完成后睡去。

准确的说，是别人睡去了。假寐的学生1悄悄醒来，开始享受黑夜馈赠给他的片刻欢愉。他拿着自己的日记本爬上了高台，在那里，他开始畅想，想象着未来自己会遇到的爱人。

辰巳开始落笔，写下了想给那个不曾谋面的爱人说的话。

"给我的爱。今天我也在写信，尽管依旧没有收到你的任何回信。"

他心底里当然知道自己不会收到任何回信，因为这是一个并不存在的人，因为……爱到底是什么，他根本从未感受过。人怎么能真的想像出自己从未经历过和感受过的东西呢？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些情感就要到来了，一切会在瞬息间从文字中蔓延开来，挤满他的心间还有他的世界。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了那本书，对一切都保持着新鲜感的辰巳第一个站出来邀请大家陪他一起演。

"现在，是深夜。现在，坟墓都裂开了大口，吐出了千百幽灵们，朝着教会的方向。我们一种精灵跟随者赫卡忒离开阳光，追随黑暗，如梦如幻！现在是我们的天下。"

虽说那是一本禁忌之书，但越是禁忌，大家越是好奇，于是其他几个同学也纷纷同意，包括一开始对此最有犹豫的学生2——这正是柏巽川饰演的角色。

他们在嬉笑玩闹间开始试着念台词，将他们找到的一张红色绸缎当成是这出简陋戏剧中最为重要的道具。红色的绸缎可以变成一切，是对峙时的尖刀，是力量比拼时的粗绳，还即将是笼住罗密欧和朱丽叶的床帐，是将这对恋人分开的毒药。

辰巳率先拿到了剧本，把班伏里奥的角色分配给了柏巽川，等到他们开始争夺主角位置的时候，作为回报一般，刚好拿着剧本的柏巽川把罗密欧的角色给了辰巳。

没被选中的另外两个男生发出了嘘声一片，不服气地站在一旁，听着成为了"罗密欧"的辰巳在那儿开始为赋新词强说愁般念起了关于爱情的诗，开始起哄嬉笑。明明罗密欧也并不懂爱情。

等到朱丽叶需要登场时，却谁都不想抢着做了，虽然他们就4个人，必定需要一人分饰多角，但此刻，学生3和学生4此刻正在台前对话，他们一个是朱丽叶的奶妈，一个是朱丽叶的母亲。没上台的两个人之中，辰巳是要饰演朱丽叶恋人的罗密欧，他总不能接下来的故事中都自己和自己谈"独角戏"般的爱情，于是，最适合朱丽叶的人选似乎只剩下了一个——站在辰巳身边的柏巽川。

完全不由柏巽川挣扎拒绝，辰巳拿起那块红色绸缎缠住了柏巽川，将他包装成了一个漂亮的"礼物"推到了舞台中央。

他听到了一片哄笑。

学生2绝不是一个好的"朱丽叶"，他不会像女人那样轻声细语，也不会像女人那样注意坐姿。话说回来，他是一个男人，怎么能演好一个女人呢？他们在上课的时候，老师可是教了他们，女人有女人的职责，男人有男人的规矩。两个性别都有自己被规定好的模样，就算这是一出戏，那也是半真半假的——毕竟那些扭捏作态的姿势是非要他做出来的。

不过另外两个学生，饰演奶妈和母亲的学生3和4倒似乎没有什么包袱，他们把"女人"的模样拿捏的极为到位，慢慢地学生2倒也放下了负担，开始成为朱丽叶。

学生2很难准确地说出自己究竟是从那一刻真正开始认真扮演朱丽叶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在演到舞会与罗密欧相会的那一幕时，在罗密欧的眼神越过人群落到他身上时，他的心跳似乎停滞了一秒。那是不受控的开始，在他们的掌心相处的瞬间，一切彻底失控了。

一种情绪充盈了胸腔，那薄薄的心脏外膜哪里兜得住如此炙热浓烈的情感，几乎要被灼烧殆尽，将一切释放。

与此同时，望着柏巽川的辰巳却重新感受到了心跳声，而在那一刻，他清楚地意识到这是属于谁的。

他们两个背靠背坐在一个窄小的箱子上。辰巳相信，自己的心跳声，对方也一定听得到。

"如若我这粗贱的手正在玷污你的神龛，作为赎罪的代价，让我这涨红脸的朝拜者一般的嘴唇，用温柔的吻，来洗去这粗鲁之手的罪过。"辰巳攥着抚摸过柏巽川掌心的手，微微扭头，想要确认柏巽川的表情。

他看到了柏巽川脸上的忐忑期待，那是属于朱丽叶的神情。

"善良的朝拜者，不要责怪你手，你的手已经足够显示了他的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