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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东西堵在那儿，让他不知所措。

柏巽川觉得自己活了这不长不短的二十四年，从来没有遇到过那么大的难题。

他不是没有喜欢过人，但现在仔细回想起来，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凭着感觉，喜欢了就去追求，在一起了便好着，被分了手就学着遗忘。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从头到尾，他只是追随着自己的内心往前，从来没有深入思考过那么多。因为他只用负责自己的人生，至于对方到底怎么想，她的未来想往哪里走，都跟自己没关系。

可是辰巳不一样，柏巽川知道自己对于辰巳的在意远远超过了自己拥有过的所谓“爱情”。

他不由自主地就想站在辰巳的人生之中去审视这一切，于是，整件事里他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哪怕自己对六儿真的是那种感情，他也绝不可能答应他。

因为他不能害了六儿。

辰巳现在是站在他自己人生的分叉口，而他柏巽川不过是对方成长路上一个小小的考验，不管辰巳到底因为什么才产生了这种感情，总而言之，他不能让辰巳的这种感情继续发酵。既然切不断这种情感，那他只能让这种渴望的状态保持，直到被遗忘的那天。

总会遗忘的，就像自己也想不起来当初自己到底有多喜欢那个女孩儿一样。

等到辰巳忘掉这份感情的那天，他就能在人生岔路口中做出正确的选择，去选择那条晴朗且坦荡的大道。

到时候，自己对六儿到底是亲情、爱情，亦或是世间一切“情”字都道不尽的繁复情愫，那也都不再重要了。

六儿会有属于他自己的人生。他们终有一天会回归有且仅有的那一点稀薄情谊，这样也就足够了。

反正无论如何，他不能成为对方人生路上的绊脚石。

到时候，就算杨家列祖列宗原谅他，他都不可能原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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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阳城的辰巳同样失了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后来实在睡不着，便起来随便找了本小说看。

小说里描写的场面精彩纷呈，可是辰巳看着看着一不小心就走了神，“柏巽川”趁机钻进了他脑子里。

辰巳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用力地抓了几下头想把柏巽川从他脑子里赶出去，柏巽川确实是短暂地离开了一会儿，可辰巳重新回头看小说看了没一会儿又走了神，那个男人便再次趁虚而入。

几次来回，辰巳受不了了，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去书架上找出了他的暑假数学作业，做起了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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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生活都被对方改变了，在相隔几千公里的两个地方，各自寻找着与这种改变相处的方式。

那些情绪一次次反复，但或许是被时间稀释了，又或者是它们同柏巽川想的一样，最终融入了习惯之中。带着这种习惯，他们滚入了生活繁忙的漩涡里。

柏巽川全身心地投入进《等春来》的拍摄之中。

辰巳升入了初三，虽然是本校直升，但一样要过全市中考分数线，好在那点分数对于他来说易如反掌，于是在保证学习之余，他更多的时间还是分给了学校话剧社的排练。

两个人都在各自的世界里向着更好的自己奔去。

但无论是当初从宾馆出来坐上出租车的辰巳，亦或是醒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发愣的柏巽川，他们虽然都知道他们之间需要时间和空间，或许暂时不见面是最好的选择，可谁都没有想到，真的再见竟然会时隔一年之久。

久到柏巽川坐在下面，远远地看着舞台上的辰巳，觉得自己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表演。

那一刻，他甚至有点恍惚，恍惚间他想，当年那个小孩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第五十八章*长腿058老啊姨058

柏巽川将自己四个月的生命完完整整地献给了沈舟。

他的最后一场戏是在车上。

警车载着沈舟，要将他送往看守所。

囚车后面是两排长椅贴窗放着，沈舟在里头跟林木闻面对面地坐着。

沈舟不想看林木闻投来的审视目光，觉得那里头有林木闻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悲悯情愫——而他并不需要同情。

于是他侧过身子，扭头看向了窗外。

这座城市承载了他十九年的岁月，但他却从没仔细瞧过，因为他的视线永远不是向上望着蓝天，就是垂眼看着大地，现在，他终于可以直视来往的行人，也正因如此，他瞧见外头投进来审视目光。

原来这就是人间的模样。

前方拥堵，车子缓慢挪动着，窗外的风景像一个不流畅的视频动画，以极缓的速度放送，忽地，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沈舟看到了一个最不该出现在这儿的身影，惊得他背脊一下绷得笔直。

他看到了杨春帆。

杨春帆穿着他们的高中校服，像是刚跑过来，肩头起起伏伏地站在原地喘了会儿，忽然冲沈舟绽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冬日的阳光正好，没有云层的遮挡尽数洒了下来，落到了杨春帆身上，仿佛给他渡上了一层金色的边。

沈舟看到少年就那么维持着那个比阳光还要明亮的笑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凝视着自己，直至车驶远。

这是一场无声的告别。

当花彧喊卡的时候，柏巽川突然将头深深地埋进了膝盖之间，整个人开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坐在他对面的沈悦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动作。他知道柏巽川需要时间和空间，因为对于柏巽川来说，此时此刻不仅仅是沈舟与杨春帆的诀别，更是柏巽川同沈舟的告别——他们被揉捻在一起的两段人生，于此时此刻被重新拆解开来，从此以往再不会有联系。

不过告别并没能持续多久，车里的寂静被闯进来的周子兮打破了，他在外头敲了敲车窗，冲柏巽川叫唤：“柏老师，快出来，快出来。”

柏巽川抬头的时候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不过下一秒，在他看到周子兮扮了的一个丑得要命的鬼脸的瞬间，立刻破涕为笑。他吸了吸鼻子，钻了出去，刚下车便被周子兮塞了一大捧花到手里。

“柏老师，杀青快乐！”

柏巽川粲然一笑，接了过去：“谢谢周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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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悦和周子兮第二天才杀青，等到他们两个的戏份结束，《等春来》才真正迎来了终点。

杀青宴上大家喝了几轮后，杀青时没哭的周子兮抱着柏巽川哭得稀里哗啦。柏巽川哄了半天都没能把人哄好，最后是周子兮经纪人过来把周子兮从柏巽川身上扒拉下来带走的。

周子兮一离开，柏巽川顿时轻松不少，拿起面前的可乐喝了两口，边喝边暗自庆幸自己戒了酒，不然现在抱着别人不撒手的就是他了。人周子兮好歹有个经纪人能管着他，自己“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