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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彧看到柏巽川喉头上下一动。

对方声音微微颤抖着问：“那他告诉十九了吗？”

花彧摇摇头：“没有。因为十九交了个女朋友，过得挺幸福的，虽然后来分了手，但是这让小孩儿知道了，他跟十九没有可能。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说到底，他没有那个勇气开口，因为不说，十九永远是他最亲近的人，可是说了，他就什么都没了。”

柏巽川不知什么时候放在杯子上的手一滑，杯子被他推出去了一些。

花彧看见，眉角一动，继续道：“你还记得剧本里沈舟跟林木闻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柏巽川是个用功的人，这种情况他一般都记得，更何况，那句话太沉重了，他第一次翻完剧本，就没能忘记。

“我不想出去了，外头的冬天太冷了。”柏巽川说。

那是沈舟在告知了林木闻所有真相后，对林木闻说的话，完整的那一段他说的是：好了，林警官，你可以逮捕我了。这次我是不是就出不去了？我不想出去了，外头的冬天太冷了。

花彧动了筷子，夹了一筷子菠菜放进了自己碗里，却没吃，抬眼看着柏巽川，问他：“你说他为什么会去杀杨春帆？他恨杨春帆吗？”

“……”柏巽川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说不上来恨，走到爱意的反面照理来说应该是恨意，但是沈舟已经连这点感情都不愿意给杨春帆了。因为……他看不到前面，他心里没了希望和期待。”

花彧把菠菜送进了嘴里，边嚼边点头，等咽下去后才继续道：“没错。其实人啊，不怕苦难，也不怕挫折，能在泥水里匍匐前进，能跌进深渊再爬出来，嘴上说着活着就是痛苦，可还是一直挣扎着活着。为什么呢？因为现在再惨，他们都觉得，说不定活过今天，明天就能好点儿。只要没跌进绝望里，日子就还能向前。小孩儿就是怕跌进绝望里。他不敢用自己本来就不多的东西去赌未来。”

花彧说完这句便往嘴里送了口饭，

没接着说话。柏巽川也陷入了沉默。

过了半晌，柏巽川才犹豫着开了口：“那现在呢？那个……小孩儿，还爱着十九吗？”

花彧手里的筷子抖了抖，垂下眼轻声答道：“十九是他的根，要把十九从他身体里抽出去，他就死了。”

柏巽川听完，只觉得自己心头像是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蚁，啃咬着，让那里头又麻又疼。

他忽然想知道，那自己呢？他也是辰巳的根吗？

辰巳不在深渊里，自己也没拯救过他，更没做过什么值得被记住的事儿。

他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辰巳的这种喜欢。

那顿饭他食不知味，等回到酒店里，花彧说的那些话还在他脑海里回荡。

柏巽川站在浴室里，看着镜子之中的自己，沉默地凝视了许久。

可脑海里想着的却是辰巳。

在这之前，他没去想过六儿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站在自己面前说那些话，也没想过昨天晚上，当自己辗转反侧的时候，在他身边躺着的辰巳听着那些动静到底在想什么。

可能原本辰巳也希望他们之间能不被改变，但同时，他也清楚地明白着，那个原本明朗的未来已经消失了。

是自己亲手将六儿推进了绝望里。

柏巽川忽然抬起手摸向了镜面，指尖沿着镜中映射出来的“柏巽川”的轮廓轻轻划了划。

片刻后，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在寂静的狭小空间里，无声地质问道：值得吗？

不值得。

他不值得被辰巳放心上，更不值得让辰巳付出那么多。

因为他的六儿不需要扎根，没了根，六儿能更加自由快活。

一直以来章节名都是用六儿说的话（或者心理活动

但这章实在找不到了（（捂脸

就用叔叔的内心活动凑吧（

第五十五章*长腿055老啊姨055

辰巳在路边拦了辆车，说自己要去机场。司机说去机场的话不打表，要了一口价，一百六。

天刚亮，中巴车都没开，辰巳无奈，故作委屈地跟出租车司机商量，以为司机叔叔对没有钱的小孩子一定能宽容些。

可没想到对方无动于衷，还是坚定地说，去机场的路难绕，回来又不一定有客人，看他是小孩儿已经给他便宜了，不能再低了。

辰巳无奈，最后还是付了那一百六上了车。

车驶上路，他蜷在后座的角落，透过车窗看着窗外，忽然发现，原来这座城市长这样。这几天来来去去的，他却没怎么好好看过，或许是因为身边有比风景更好看的人。

可现在，身旁没了柏巽川，他却还是无心看风景。他想到了自己刚花出去的一百六，心说果然装乖卖萌这套不是到哪儿都好用的。他知道自己也成了一个骗子，只是还不高明，只能骗到那些原本就给予了他信任的人，比如柏巽川。这招之所以在柏巽川面前百试百灵只是因为那人心疼自己、在乎自己。

他就是利用了这点，昨天才能成功钻进柏巽川的被窝。刚开始辰巳还偷着高兴，觉得自己找到了个不错的方法，现在盖子都已经被掀了开来，他为什么要再压抑自己的情感？之前掖着藏着，很多话他不敢说，很多动作他不敢做，束手束脚的，生怕一不小心露了马脚。可摊了牌就不一样了，反正最不堪的东西已经都拿给柏巽川看了，说成破罐子破摔也没错。

他可以大胆地逼近，直到逼得柏巽川退无可退，逼到他心里，逼得他习惯自己。之后，说不定这种习惯就会逐渐成为自然，就像黎誉说的那样，勾引柏巽川，让他看见自己，感受自己，让对方习惯自己，最后，让柏巽川的世界里全都是他辰巳。再然后，甚至不需要抽离出去，因为那一刻，胜利的号角已经吹响。

但夜晚关了灯，他听到柏巽川在自己身边辗转反侧。被子与身体之间摩擦出的细碎声响在他脑海里被无限放大，辰巳突然意识到，他成了柏巽川的负担。

利用着男人的信任与温柔，死乞白赖求来的这些，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不是。

辰巳在黑暗中睁着大眼睛默默地想，他是想要跟柏巽川肩并肩，想要看他弯弯的眼角，想他跟自己肆无忌惮地开玩笑，想跟他在炎炎夏日下也十指交错地纠缠在一起。

他是想跟柏巽川谈恋爱，而不是看柏巽川受苦。

于是他弃演了，一大清早天都没亮就收拾东西逃了出来，其实去哪儿都好，他就是不想继续呆在柏巽川身边。

更多的事儿辰巳其实也没想，只是觉得，可能未来会有那么一天，等到他觉得自己有能力让柏巽川感受到快乐的时候，他会重新回来的。在这之前，自己需要抓紧时间赶快成长。

他刚在机场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