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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变得朦胧的意识重回清晰的时候，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剧烈跳动着，再快一点就要跃出胸腔了。

第四十六章*长腿046老啊姨046

“呼，他们说这边凉快点，果然。”就在房间里的大家吃着饭闲聊的时候，花彧叼着筷子捧着盒饭走了进来，目光一扫，看到了辰巳，眯起了眼：“哟，这就是……传闻中的辰巳小朋友？”

“这位是花彧导演。”柏巽川代为介绍到。

辰巳乖乖地打招呼：“花导好。”

花彧笑着摆了摆手：“喊我哥就好。”

柏巽川想站起来让花彧坐椅子，却被花彧一把按了回去，他指了指一旁的凳子：“我坐那儿。”

等坐下了，他看着柏巽川问：“你喊他来的？”

“啊？”柏巽川一怔，反应过来后点了点头，“嗯……想着他一个人呆酒店无聊嘛，过来可以看看拍摄。”

花彧有些失笑：“你今天拍的这几场戏，哪个适合他看？”

坐那儿正扒着饭的周子兮腮帮子塞得鼓鼓的，边嚼边模模糊糊道：“这有什么，十四五岁的人了啥不懂。”

其实柏巽川原本也是那么想的，但刚刚辰巳的反应，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想当然了，就算他自己十四五岁的时候受班上男生的影响，没什么不懂的，但这也不代表辰巳是这样。于是他又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尖，刚想找点什么话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没想到坐旁边的辰巳先开了口，语气之中还带着几分孩子的天真和诚挚：“我自己也有在演戏，我觉得什么内容都无所谓啊，都是很正常的创作和表达。”

“你看看，花导，小孩儿的艺术境界比你都高。”周子兮嘴里的饭咽下去了，毫不吝啬地夸奖着辰巳，并送给了他一个大拇指。

花彧眉角一扬，饶有兴致地看了辰巳半晌，突然问：“明天群演，你来的吧？”

辰巳眼睛发亮，满脸期待地问花彧：“我可以吗？”

“当然。”花彧肯定道，“如果演得好，有个比较重要的小角色我就交给你。”

柏巽川没有说话，沉默地在一旁看着辰巳和花彧聊天，他很少有机会观察辰巳和别人说话时的模样，上一次还是跟方晟一起吃火锅的时候。

很多细节，只有当你抽离开看时才能注意到，比如他现在就能感觉到在独处时萦绕在辰巳身上的那些沉重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辰巳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和天真——就像上次见到方晟时那样。这种稚嫩又似乎跟两年前辰巳刚来时所透出来的很是不同。柏巽川之前还在嫉妒方晟，觉得辰巳凭什么把这些东西展露给外人，而不向着自己表达。但这一刻，柏巽川突然意识到，或许这才是辰巳的伪装。

辰巳这是在向面前这些并不熟悉的大人表演一个小孩该有的样子。

而他面对自己的时候，才是真的卸下了所有防备，没有去模仿任何人，只是向着自己坦诚地表达着那时那刻最为真实的辰巳。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妒忌，柏巽川想，大概是因为怀念。他会怀念那个曾经眼睛总会发光的小孩儿，怀念小孩儿那些不加掩饰的情感和话语。可那些毕竟都只是辰巳人生中的一个阶段。小孩儿最终会长大，会改变，就像自己一样，会随着岁月的流逝，从爬行的孩童缓慢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人。那不是失去了天真，而是在外包裹上了更加丰富的味道，成为了一颗多滋多味的巧克力糖。

这绝对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不知道为什么，当柏巽川坐在一旁只是看的时候，他品到了自己内心的落寞。

他从来没有被一个人那么需要，那么信赖过，曾经他以为，自己对辰巳好是因为他想弥补自己少年时代所缺失的东西。但现在再看，他觉得他还为了当下的自己。

辰巳像一个山谷，只要自己跟山谷说话，便一定能得到山谷的回应。所有给予出去的，从没落空过，甚至还会被返以加倍的爱与信任。

原来，自己才是两个人之间受益更多的那个。

但是这种回应又能拥有多久呢？不过两年的时间，辰巳身上就已经发生了那么多变化，而且现在，即便是面对自己，他也已经开始藏匿起了情绪。柏巽川想，用不了多久，那颗曾经赤裸裸地摆在自己面前的真心，也会离他越来越远。

随着辰巳身边聚起越来越多的人，交了更多朋友，再等到后来谈了恋爱，自己就会彻底地从他的生活里淡出，最后仅剩的联系可能就是过年时一通电话的问候罢了。

自己从来不是任何人生命里的不可或缺，终究大家都会各自奔向属于自己的未来。

哪怕什么都变了，这个“真理”也不会改变。

柏巽川能够感知到自己内心被这种负面情绪撑满了，但他并没有想去调整，反倒是觉得这种情绪很适合沈舟，便任由自己沉进去，陷到深处。

到后来，辰巳都意识到了不对劲，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不开心吗？”

今天收工收得早，柏巽川带着辰巳在外头的小菜馆点了两个小炒作晚饭，辰巳问他的时候，他正一脸嫌弃地戳着碗里的米粒，心想，原来不开心的时候连饭菜都不香了。

“不用管我，可能有点进沈舟的情绪了。”柏巽川说。

辰巳没见过在戏里的柏巽川，有些不知所措，想了会儿问道：“沈舟……他经常不开心吗？”

柏巽川歪着脑袋思考了片刻，说：“也不是不开心，只是没有什么值得他开心的。他的世界里很少有能让他觉得开心幸福的事情。”

刚好起了话头，而且也不见辰巳失去兴致，柏巽川便跟他聊了聊沈舟。

“沈舟爸妈离婚离得早，他被判给了他爸。他妈就没再怎么管过他，至于他爸，常年酗酒，不仅不管他，还经常没什么理由地打骂他。今天不知道你看见没，我身上画了很多伤口，就是被打以后留下的。他大概觉得日子每天都糟糕透了吧，所以没什么会让他觉得特别开心的事儿。”

“那……那他喜欢的那个男孩子呢？他看着他不会感觉到快乐吗？”

柏巽川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眼凝视着辰巳。后者眼神一闪，低下了头，随即听到柏巽川问他：“你呢？你喜欢的那个人……如果你知道他心里没有你，你还会感觉到快乐吗？”

辰巳浑身一颤，僵在了原地。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飞快闪过，他想，难道柏巽川是看出了些什么吗？他这句话里有什么背后含义吗？

于是玩弄着碗里的饭却不吃的人变成了辰巳。他认真地又搅又戳了半天，才低着头回答道：“如果他快乐，我就快乐。”

柏巽川坐在对面看着辰巳，突然有些羡慕，羡慕能被辰巳喜欢的方晟：“那被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