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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着车从家里出发。

辰巳已经独自骑车上下学了三个多月，早不是当初那个一骑上车就摇摇晃晃，甚至还会滚进路边水塘里的新手了。他用力踩了几下就冲到了柏巽川前头，还忍不住回头看柏巽川，看对方没追上自己，辰巳开心地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叔，你太慢了。”

柏巽川的手被开始凛冽的风吹得发僵。面对辰巳的“挑衅”，他只是轻笑一声，继续不紧不慢地踩着脚踏板。

“你不跟上我就要迟到了。”辰巳放慢了速度，渐渐跟柏巽川靠近，保持在了一个刚好比柏巽川快上半个轮子距离的速度。于是他看清了柏巽川的表情，看见柏巽川微微眯起了眼看他。笑容逐渐爬上了柏巽川的嘴角，扬起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他声音里也是笑意：“你骑快了也没用，陆昭没到你看什么？”

柏巽川说得笃定，像是他清楚地知道在辰巳心里就是非要他演的陆昭不可。那一瞬间，辰巳总觉得自己见到了那未被罚堕入凡间的天神，柏巽川的笑容随着冷风一起呼啸而来，风刮过去了，笑容却留在了辰巳心里。他觉得自己的脸颊被风吹得有些发烫，急忙低下头不自觉地又加快了骑车的步伐。

辰巳在柏巽川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突然闷着头一溜烟骑远了，柏巽川花了好几秒钟才回过神来，望着辰巳的背影默默低头叹了口气，心里腹诽着现在的小孩子真难哄骗，随即立刻敛去笑容奋力踩着踏板追了上去。

这段时间的公演都是晚上，集合时间便被推移到了十一点，所以不用赶时间的柏巽川也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像原来那样将脚踏车蹬得飞快了，等到了车站上了车他竟然觉得有些疲倦，于是他一边想着真是岁月不饶人一边找了个舒服地姿势靠着辰巳补眠。

辰巳的爸妈都不矮，他理应也能长个高个，但或许是他发育得比别的小孩子都晚些，现在十四岁的辰巳甚至都还没到一米六。辰巳的肩对于柏巽川一米八五的来说是一个过于低矮的枕头，于是他放弃了靠在辰巳的肩上，直接靠着辰巳毛茸茸的脑袋上，十分享受地闭上了眼，不一会儿呼吸就变得均匀且缓慢。

柏巽川暖烘烘的身体整个贴在了辰巳身上，他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洒在辰巳脸上，令他不由得紧张起来，挺直着背脊坐在那儿，活像个站岗的侍卫。

他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这个姿势坐了好一会儿，身体便逐渐开始变得难受起来，可辰巳不敢动，哪怕他的屁股开始坐如针毡他也不敢挪动一下，生怕自己不小心把柏巽川弄醒了。虽然他知道即便柏巽川被自己弄醒，他也不会说什么，最多就是换个姿势继续睡，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忍打扰耳边这均匀的呼吸声。于是他就这样笔直地坐在那儿难受了大半路，直到柏巽川睡饱了缓缓地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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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巽川睡了一路，等他来到剧场的时候自然精神，他牵着辰巳昂首挺胸地向着剧院走去。

离正式开演还有很久，在开演前他们还要日常彩排一遍。于是这次柏巽川没有带着辰巳直接进剧场，而是带着他从员工通道来到了休息室。

当柏巽川推开休息室门的时候时间还很早，一眼望去，休息室里就只有喜欢早到的方晟正独自坐在沙发上打着游戏机。

方晟听到开门动静的时候抬了一下眼，看到是柏巽川便没有什么表情地重新将视线落回了游戏机上。

柏巽川习惯对方这样了，他知道方晟绝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反而是如果方晟主动同他热情地打了招呼他才会觉得今天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于是柏巽川很是自然地主动发出了问候：“早啊。”

“早。”方晟依旧眼皮都没抬，不过好好地给了柏巽川回应。

柏巽川低头看了看辰巳，辰巳也看了看他，后者明显有些手足无措，他看着柏巽川眨巴眨巴了眼，像是在用视线询问柏巽川“我该打招呼吗？”。

“咳。”柏巽川轻咳一声，同时抬手拍了拍辰巳的肩，似乎想安抚他，“方老师，这就是我侄子辰巳，上次你们也见过的。”

“方老师好。”辰巳站在柏巽川身旁，跟着乖巧地问候道。

或许是听到了辰巳的声音，方晟终于重新抬起了头，视线落向了辰巳，点了点头：“嗯，你好。”

也是方晟这时候抬头，辰巳才注意到这个一直在认真打游戏、谁也不睬的大哥哥是谁，不由得惊呼出了声：“莫珏！”

下一秒，当辰巳意识到自己叫出了声的瞬间，他自己先不好意思了起来，小脸骤然红成了一个熟透了的西红柿。

方晟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惊到了，明显的怔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忽地笑了，那种笑容是几乎不会在私底下的方晟脸上所看到的，温柔得犹如春日里破晓时分最初的那道光，眼睛也随之弯成了天虹，他用了只有舞台上的莫珏会用的那种轻快语调，看着辰巳很是愉快地回应道：“欸，辰巳你好哇！”

辰巳不了解平日里的方晟，自然不明所以，可跟方晟朝夕相处了那么久的柏巽川却是被对方这突然释放的演技激得浑身难受，挨着辰巳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仿佛就此能甩掉一身的鸡皮疙瘩。

方晟注意到了柏巽川的反应，立刻就不演了，好似被按了一键关机，重新板回了脸，垂下眸子开始继续玩他手里的游戏机，留下一脸尚未反应过来的辰巳站在那里，满脸无助地望向了他唯一不论如何都很熟悉的柏巽川。

柏巽川轻叹了口气，再次拍了拍辰巳的肩，试图替他们剧场挽挽尊：“这就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高境界，学着点。”

第八章*长腿008老啊姨008

辰巳上一次见到陆昭是在剧团彩排的时候，舞台上只打了简单的灯光，而这一次，舞台上不再是空空荡荡，每一场戏都被填充着恰到好处的背景和物品，相互交织成了一副完整的画面。虽然这些东西分去了一些辰巳对于表演本身的注意，却带给了他成倍的冲击。他这才知道陆昭第一场戏独自站在舞台中央向着观众娓娓道来时究竟是身处何地。

辰巳微张着嘴怔怔地看着舞台上的一切，看着陆昭身着一身厚重的黑色长袍站在他眼前。陆昭身后是高高堆叠的枯骨，形态扭曲，而他毫无惧色地只身昂首站于其中，脚下是光影做出来的万丈深渊。火舌自下席卷而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动，似乎下一秒就要将陆昭吞噬。辰巳的心脏不由得被揪了起来，但他知道，陆昭一定不会有事，因为这令自己毛骨悚然的炼狱才是真正生出陆昭的地方。

忽地，陆昭双脚离地，缓缓飞至半空中，站在高处睥睨着大地。有那么一瞬间，辰巳觉得陆昭仿佛同他短暂地对视了一秒，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