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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叫你来的?”

“嗯。”

“但我看你也没有像是……不情愿的样子啊?一点儿不喜欢?”

辰巳歪着脑袋想了会儿,又摇了摇头:“我没想过喜欢不喜欢,我……我……”

他在哪儿“我”了半天,后半句话没憋出来,脸却是越来越红,没过多久原本黑乎乎的小脸蛋儿上冒出两大团红晕,像是高原里出来的山区孩子。

柏巽川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飘忽了一会儿后忽然锁定了自己、认真地盯了他好一会儿后眼睛的主人忽然鼓起勇气大声喊道:“我想去看你们排练!”

柏巽川被辰巳这极具气势的一声大吼喊得怔了怔,片刻后他回过神来才愣愣地说了声:“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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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巳不太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了,反正就在他自己的记忆范围内,他从来没有什么特别执着的事情。

语文课上曾经学过一个词,叫“随遇而安”。

辰巳觉得自己就挺随遇而安的。

小学之前他一直呆在外婆外公家的小平房里,他最喜欢的事是拖着他的小板凳去后院儿的那颗老槐树下坐着听外公跟他讲故事。上了小学之后,他被爸妈接回了家,没了老槐树、没了小板凳也没了外公的故事,辰巳却没有很难过。后来他喜欢在家楼下的小公园玩滑梯,周末没事的时候就去那个沙地里来来回回地滑。

他玩了一年,等到二年级的时候,他们搬了家,去了一个没有滑梯的小区。

那就不玩滑梯,辰巳想,但他在外面没找到什么新的感兴趣的事儿,于是他开始蹲在他爸的书房里翻那些晦涩难懂的书。

现在,辰巳回忆起这些事,他想或许自己从来就没觉得有什么东西是真的放不下、离不开的,但说到底,也有可能是他真的不曾真正地喜欢过一件事物。

老师布置作文,曾经不止一次让他们写过“我的梦想”,辰巳都记得不自己曾经写过什么了,可能从老师到总统他统统写过一遍吧。但事实上,他连梦想两个字究竟代表着什么都没搞明白过,他不知道未来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

在他还没上小学的时候,他就听到他爸爸说柏巽川说自己要学表演,以后当个演员。

等他再长大了一点,他又偶然间听到他爸爸说柏巽川考上了北城的戏剧学院,要去北城学表演。

又过了几年,他听他爸爸说柏巽川进了一个话剧团,以后会在北城的话剧院里表演。

辰巳想,成为一名演员一定是柏巽川的梦想,不然他怎么会为了那么一件事到了那么遥远的北城,而且一件事一坚持就是那么多年。

昨天老师强行压着他的背,给他压腿的时候,辰巳一边哭一边想,柏巽川也做过这些是吗?他也曾经那么痛苦吗?那么痛苦的事他为什么能够坚持那么久?

他又想起了柏巽川那天在回家路上跟他说的那句艺术生不好当。

当时自己回答,我知道。

柏巽川听完自己的回答,只是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

辰巳那时候不知道柏巽川的笑里有什么含义,现在他知道了。

柏巽川是在笑他根本不知道。

柏巽川给他唱的那首歌他没听完。

因为他没有忍住,哭了。

他其实自己也没想到他听到柏巽川的歌声会哭,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柏巽川仿佛知道他的委屈,想用那首歌安慰他。辰巳几乎从来没被安慰过,至少在他有限的记忆当中没人会在他难过的时候拍拍他的背告诉没事,一切会好的,不要难过。他的母亲只会扮演说教者的角色,而父亲从不会单独发表他的意见。

辰巳怕柏巽川听到自己哭笑话自己,于是在眼泪滚下来的同时他没敢继续再往下听,急急忙忙地挂了电话。

他后来在房间里呆坐了很久。

他想,柏巽川知道既然这个东西那么苦、那么累、那么不容易,他又为什么坚持了那么久?

他就真的那么渴望吗?

突然,辰巳很想去看看柏巽川在舞台上时的模样,他想知道柏巽川的那个笑容里面究竟都藏了什么。

9.

柏巽川知道导演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不喜欢他们将个人情绪带到表演中去,所以那天才会特意跟柏巽川说了那一番话。

于是柏巽川一天都在惴惴不安地纠结着措辞,最终在排练结束后寻了个休息室只剩他跟导演的时候,拿了瓶放在公用台面上随便大家喝的水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导演身边,借花献了佛:“周导,辛苦了。”

“谢了。”周耀平接过水,看柏巽川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就知道对方肯定不只是来送水的那么简单,他是个直接的人,不爱那些弯弯绕绕,于是拧开瓶盖喝了两口便单刀直入地问柏巽川,“什么事?”

柏巽川的指腹轻抚过鼻尖,哂笑一声坐到了周耀平身旁的沙发沿上,非常狗腿地给周耀平捏了捏肩:“周导,累了吧?”

周耀平眉毛一抖,按住了柏巽川的手:“潜规则是不好的。”

“……”柏巽川盯着周耀平那略呈秃势的脑袋,急忙撇着嘴收回了手。

周耀平当然是开玩笑的,柏巽川都已经是男主了,再潜估摸着只能自己起身把导演的位置让给他了,但当柏巽川嫌弃的表情确确实实地挂在了脸上,周耀平心里头反倒是有些不是滋味了,有几分气恼地催促柏巽川:“有屁快放。”

柏巽川怕周耀平真的误会自己,也不讲究措辞了,打了一天的腹稿最终变成一团“废纸”被他捏把捏把扔进了记忆的回收站。

他轻咳了一声,屁股沿着沙发边滑到了沙发坐垫上,正襟危坐,嘴上的称呼却从恭敬的“周导”变成了与姿态相反的“周哥”。

“还是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事儿……”柏巽川准备直来直往。

有些人说话就爱用些模糊不清的指示代词作为开场白,这些、那个,像是笃定了你记得,要是你不记得就是辜负了对方的信任。可周耀平在脑子里快速地检索了一圈也没得到个准确的检索结果,于是他拧盖瓶盖又往嘴里灌了口水,借故模糊不清地“嗯啊”着糊弄了过去。

柏巽川自然是以为周耀平想起来了,于是继续道:“那孩子最近出了点状况。”

周耀平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并且用了0.001秒的时间重新扔回脑子里检索,这次他敢肯定,在他有限的记忆里确实没有接收到过这个信息。于是他敢光明正大地发出疑惑了:“孩子?什么孩子?”

“啊?就那个……上次我不是状态不好吗?你来找我谈话来着的?我不是跟你说,我那段时间一个人过惯了的生活里突然多出个小孩儿,我不大习惯。”

柏巽川话说到半途的时候周耀平刚好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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