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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摇头:“无名,你是芝凝很得意的作品,你回他身边,应该不错……”

“够了,我不想再谈论这些。”

二人分明是亲密无间的关系,剑灵与剑主的依存情感超脱凡俗,比寻常的亲缘友爱更深。7﹒10﹀⑤.8?8?⑤9﹑0ˇ日〃更﹑

她们互为半身,如今更是分坐篝火两侧,距离不近不远,却无话可谈。

燕炔清稍稍侧首,不过略微抬眼,燕无名冷肃的下颌线便撞入眼帘,他唇角紧绷,是不愿再谈论的拒绝。

究竟是从何时起,她们之间,有了一道隐秘而不容忽视的巨大隔阂?

罢了。

这夜,终究不欢而散。

*

和兽巢决战,燕炔清杀了三年,挥剑无数次。

她没有骗燕无名,真的快死了。

金丹不负重荷,体内灵气枯竭,燕炔清只剩本能在厮杀。

“吼!!——”

硕大如山的巨兽大张血盆大口,涎水淅淅沥沥地挂于齿尖,朝燕炔清喷出令人窒息的热乎臭气。

燕炔清没有给它一口叼下自己头颅的机会,双手持剑,反手一挑,狠厉割断巨兽的粗粝咽喉!

哐!

血液如雨喷射,它倒下了,但巨兽之后,是更多巨兽,无尽的兽潮。

燕炔清指尖痉挛,有那么一瞬,她竟在惊恐。

无名剑为何如此重,重得我双臂脱力,几近提不起来?

我还有余力砍断下一头妖兽的咽喉吗?

燕炔清杀到兽王跟前,元婴大圆满的威压铺天盖地,充满吞噬与恶意的意念涌入她的口舌,挤压本便不多的吐纳空间。

时光如斯无情,它给予燕炔清人生前二十年的快活,又转头收走,徒留她困于囚笼,四处碰壁,撞得鲜血淋漓。

岁月之河裹挟世人,短短一刹,仿佛变作永恒。

一切都慢了。

奔涌的源源不竭的兽巢,在燕炔清眼中,恍然成为回忆。

她是洪流中的砂砾。

眼前,是奔涌的长河。

过往如走马灯般于燕炔清识海中浮现,有人揉揉她的发顶,手心很暖。

一道粗声粗气的声音懒洋洋道:“妹妹是变异雷火灵根,哥哥是风灵根,唔,大爷我再看看……”

“变异雷火灵根?炔字不错,燕炔?”似乎是燕栢在谈笑。

“大爷”看罢,复而开口:“单字‘炔’不妥,她命格凶,得拿水压一压雷火的煞气。”

“水啊,”燕栢略微思索,“要说衬得上我女儿的‘水’,普天之下,当清河至好。貔貅老儿,你瞧着如何?”

貔貅打了个嗝:“还行,清河放旁人身上镇不住,你这一对儿女,尚可。”

燕栢蹲下身,挨个亲亲两个稚童粉糯的小脸,“好事成双,那便把‘清河’拆开吧,阿兄唤燕鹤松,妹妹唤燕炔清。”

“变异雷火灵根……道途多舛啊。”貔貅低声嘟囔,抬眸注视懵懂纯真的燕炔清,“罢,皆是注定的命数。”

一句跨越年岁的谶言。

它在长河的彼岸,凝视年幼的她,透过重重迷障,一眼看穿背后的魂灵。

道出这句本不该出现的话语。

燕栢搓自己孩子的脸颊,手臂一伸,将两个小团子揽入怀中,“鹤松,清清。”

“阿娘爱你们。”

“清清。”

年少的燕鹤松身着白鹤纹饰华服,被燕炔清拉着跑出殿外,一路逃到山门老树下。

老树枝繁叶茂,沙沙摇动。

他唤住她:“今日我们生辰宴,贸然离席,长辈会担心的。”

燕炔清身上的华服与他款式相似,只是鹤纹换作烈火纹,热烈蓬勃。

刚满八岁的小小少女笑容狡黠,指尖一晃,倏尔燃起一簇小小焰苗,“阿兄,快来助我啦。”

燕鹤松摇头。

燕炔清:“之后一个月你想要吃什么,我全给你买!”

燕鹤松不为所动。

燕炔清原地蹦了一下:“阿兄好坏,清清只不过想看看你的风术修习如何,怎么连一阵风都不肯给妹妹看看!”

燕鹤松严肃地看她:“你的火球术能控制得当了?”

燕炔清忙不迭点头,冠冕前后摇动,后头长长的穗子欢快跃动,铛铛琅琅。

过了几息,燕鹤松终是败在她可怜兮兮的眼神攻势下,掌心一摊,指尖捻动,唤出一缕无形无色的清风。

“小心……!”

他还未来得及嘱咐,风径直脱离掌控,直冲燕炔清指尖火苗而去!

风裹挟火焰而起,火的势头不减反增,甚至愈发涨大。

它甚至与火融为一体,成了一个移动的硕大火球。

比燕炔清和燕鹤松两个小脑袋加起来都大。

“呀。”

燕炔清眨了一下无辜的眼眸,风贴近火苗的那一刻,她便被夺去控制权。

换言之,她与阿兄,没有一人可以制住这个……

这个肆意妄为的火球!

它不偏不倚,往老树粗壮的枝干撞去!

火球源自燕炔清的灵火,她年岁虽小,然而火中蕴含的灵气甚浓,此时离开主人,成为一匹脱缰野马,霎时狂妄起来。

燕鹤松只来得及一把拽开老树前的妹妹,火球燎过燕炔清的穗子,避火避水的水晶长穗刹那焦了半边。

长穗避其锋芒尚且如此,老树不能躲闪,愣是以身挡火,硬生生拦下火球作乱的步伐。

“轰!”

燕炔清在阿兄怀里抬头一看,心虚地挪开眼神。

一息前绿意盎然的老树,半边化作火球的乐园——

她亲手招出的灵火,得意万分,蚕食老树来之不易的生机。

“怎么烧起来了?!”

“来个水灵根的,快快快,那树都快烧完了啊!”

“……”

“我们完了。”

“打不过便要退缩?我可不愿!”

我无数次力竭,败在旁人手下,又无数次重新站起来,拔剑迎战。

记忆长河里星光闪烁,浪潮推着燕炔清跋涉。

我不愿。

我不愿就此认输!

“阿清……”有人握住她力竭的掌心,“你不会输的。”

是燕无名。

在这条记忆长河的尽头,汹涌的波涛平息,再长的长河到了尽头,亦只剩薄薄水面。

燕无名拉着她的手,越过横在她脚下的溪流。

先前,燕炔清身陷囹圄,不敢渡河。

担忧浪涛过大,沾湿裙袂;疑心底下是泥沼,足以吞没小小的她。

然而此处仅是一条清浅的小溪,水流稍微急促,居然迷了她的目,停滞多年,瞻前顾后,思虑过多。

也许小溪的源头是奔涌的江河,宽阔,湍急,但至此,已不足为道。

燕无名对她笑:“阿清,我们会再见的,但是这段路,我只能先陪你走到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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