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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能进,适应性非常广,入内后,葬海根据进入者的修为调整到相应状态。若挑战成功,功法宝物的奖赏不在话下,最最吸引人的,是无视修为的境界突破。
比如筑基大圆满的修士,可跃至金丹初期;如果是大乘大圆满,理论上,甚至可以一朝飞升。
葬海有如斯的神通和底气。
据说万年之前,有渡劫期大能迟迟未能突破大乘,已是老态龙钟,无论是心境或是容貌,皆不复巅峰之时的青年姿态,便选择进这个秘境闭死关,数千年之后出来,已成功突破至大乘。
甚至鹤发转黑,转眼又是一位翩翩青年。
入葬海者,有如他一样的成功者,但更多是再无音讯的失败者。
葬海,身葬茫茫世间,是大机缘,更是生机渺渺一线的凶恶之地。
这种特性,也使得葬海成为修士的某条不得已的后路,但机会只有一次,选择进入的时机必须慎之又慎。
燕炔清心中泛起涟漪,似乎有道微弱声音在呼唤她。
你的机缘,是葬海。
她自然是知晓葬海的,或者说,葬海作为一个“托底”的秘境,一直流传于修士之间,世家大族和门派子弟可能对葬海敬而远之,然而数量众多的散修,无疑将葬海作为求道途中孤掷一注的筹码。
——在毫无希望的绝境,他们宁可身陨葬海,亦不想沉寂地就此死去。
哪怕只是炼气中期到炼气后期的进阶遇到瓶颈,他们甘愿奉上一生一次的葬海机会,堆砌小小境界的进阶。
他们的道,孤独而危险,用自己的生命,自刀光剑影中拼杀挣出一丝缝隙。
燕炔清长久以来自认与散修的作风相差甚远,她是资质出众的天骄,修行之路顺理成章,如月落日升般自然,她甚至无须花费太多心思,法术一点即通,招式学一悟十。
第一次触到无名剑的剑从,年少的燕炔清不费吹灰之力,直接唤醒自己的剑灵。
然而命运弄人,谁又知晓往日拥有如斯天赋,可以称作“天眷之女”的燕炔清,今时今日被困在金丹初期,寸进不得?
所有人皆在前行,祝青孟筑基成功,夏侯泊迈入金丹大圆满,燕鹤松更不必提。
唯有她停留在修行大道途中的一个小点,前路茫然不可窥。
难道她要为了金丹初期,闯入葬海,叩问大道?
直到游历的第五年,燕炔清仍在思索。
她想不通,只觉身陷高墙,前后皆无进退余地。
葬海成了一个吊在眼前的诱饵,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燕炔清烦躁的心。
此后二十年,燕炔清都没想出答案。
为了寻找机缘,她试了很多办法,各种挑战,游历,但是没用。叩群⑦①零 ⑤8﹑8︿⑤⑨零看﹔后﹐文?
她手中长剑日日挥剑五万次,征伐祸害世间的妖兽,越境挑战元婴期前辈……
燕炔清全都试过了。
灵气一直在吸收,没有停滞,但就是没办法突破那小小的金丹中期。
老天爷何其可笑。
若是想彻底断了她的修行之路,直接让她一辈子卡死筑基大圆满便是了,何必又给她前二十年如此快速的修炼速度,给她如此好的身世,让她以为自己真的是和兄长一样的天才,是燕氏新一代名副其实的天骄?
甚至还让她轻轻松松突破金丹,成了品相完美的金丹。
燕炔清带着丹田中这颗九转金丹,做了四十余年的金丹初期。
四十年。
燕鹤松已然结婴,踏入元婴初期。
卡在某个小境界的情况在散修中并不少见,在世家大族中,一辈子止步金丹的亦是大有人在。
但她无法接受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所有人都在前进,娘,兄长,夏侯泊,宋已箐,祝青孟……只有她毫无长进。
哦,也不是,还有燕无名一直默默陪着她。
也只有燕无名了,忠诚的剑灵,不会嫌弃卡修为的主人。
其实燕炔清非常清楚没人嫌弃自己,只是她心境起伏,落差太大,无法接受毫无理由的平庸。
没有缘由,她分明并未踏入葬海,却觉处处是海,她将要溺死其间。
不必刮起多大的风浪,但凡燕炔清念头一转,松开怀中仅存的简陋浮木,即刻便沉入无尽旋涡。
耳顺之年的岁数,放于凡人身上,命数不好的早早驾鹤西去,好些的亦头昏眼花,皱纹不可阻挡地爬满全身,再如何不愿,自己已然老去。
一位凡人老婆婆颤巍巍地挑一担花,于市集上叫卖。
粉嫩层叠的花们娇艳欲滴,衬在她身侧,簇拥出一个气色姣好的白发老太太,她笑着谈话,面庞上根根纵深的褶皱堆起,是与世无争的安详。
燕炔清听见她乐呵呵地和来挑花的小女孩说:“明日奶奶六十寿辰,你要来吃些馒头吗?我都蒸好了,蓬松,像小桃似的大小。”
细算下来,老太太与燕炔清是相差不大的同辈,只是燕炔清容貌与二十出头时毫无差别,而她,染遍霜华。
小女孩娇娇地选出一支花,说我要了,“奶奶,雅姨姨都告诉我了,我会去的。”
老太太眼睛笑眯成月牙:“小丫儿还同你说什么了?”
“很多呀,”小女孩数了铜板给她,神色很正经,一板一眼,“雅姨姨说——您身体不好,就不要总出来卖花啦。”
“可是奶奶喜欢花,不忍让它们只凋零在自家院子,想让你们都看看这些短暂的美丽啊。”老太太揉揉小女孩的头,抽出两支花,多送她一支半开的花蕾,又自然而然地把另一支递给旁观已久的燕炔清,“姑娘,这花漂亮,极是衬你,收下罢。”
燕炔清怔怔接过这支凡间花蕊。
老太太的心,远比燕炔清轻快。
她比燕炔清更似朝气蓬勃的青年。
“人生苦短,你在这么好的年岁,为何要被愁绪困扰呢?”
若无法术,细心照看下,它至多只有一月的绽放,再之后的命运,唯有凋谢。
它并非修士豢养的灵植,香气清谈,细细地飘入燕炔清心间。
万事万物,譬如朝露。
某粒小小种子落入一片不算肥沃的土地,它破土而出,扎根,汲取养分,枝桠更迭了一代又一代,旧日残躯埋入泥泞,化为新的养分,重新供养予它生命的大地和主干。
她手持花柄,如同一柄利剑,日月轮转,她看见白日的耀光,也看见夜幕的星辰,它们平等地将恩泽施之花蕊,她见它阴影交替,从盛放,到凋零。
燕炔清窥尽花的一生,它的来因,它的未来。
万物终有落幕,而花的结局,是葬入她的掌心。
她接起残花枯萎起卷的瓣片,很柔软,完全不似全盛之时的锋利。
仿若海枯石烂,当燕炔清拾起那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