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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困了。
……
“无名,无名?”似乎有人在晃他的肩膀,“太累睡着了?”
“这几日无名一直在寻路,让他多歇会罢。”
“阿兄,我再去东北角破阵……”
“燕小清,你留下,陪你的剑灵,我与鹤松去。”
“是。”
“行,你们小心行事,那边有太多异植,很容易着道。”
围着他的两道男声远去了,剩下一人,拨开树下杂草,盘腿坐于他身旁。
他可以听见对方规律而清浅的呼吸。
思绪归于平静,他又坠入梦的深渊。
……
沙……
空气凝满水汽,粘稠得仿佛下一秒便会瓢泼大雨。
一阵闷热的风拂过树下半人高的杂草,留下草茎摇曳,沙沙作响。
燕无名醒了。
他睁开双目,一觉睡了太久,醒来已是傍晚。
紫粉色的云低低盘绕,如同窥伺许久的蟒蛇,光明正大地借助风雨将至的势头,压下,再压下。
敕洲的西南,无处不透露异于别处的诡谲。
四面八方的纷繁气息缠上燕无名,见缝就钻,赶也赶不去。
树下并不比别处好,反而更添几分泥泞腥气。
他冷下脸,提起无名剑。
真是糟蹋他的剑,燕无名不悦。
“醒了?”一直坐他身侧的女修唤他。
“嗯……”燕无名微微皱眉,眺望东北角云的深处,“不对劲,我睡太久了。”
云的变幻极快,不过刹那,已然由之前的无形状换作大块大块的云。
然而,云动,风止。
无风自动。
天色将暗未暗,云黯淡了太阳自身的耀光,一轮仅剩下半阙的细细弦月藏于云后,悄然登场。
黄昏,日月同在。
这并非极端异常的天象,但燕炔清如芒在背,仿若有一只硕大的眼在死死盯着她。
她歪歪头,左右活动下脖颈。
方才燕无名安安静静地休憩,她也跟着自家剑灵浅眠一段。
到底是荒山野岭,不比青河或是璩玉,简简单单修整罢了,也弄得隐隐不适。
“从入了西南,何时对劲过。”燕炔清长长一叹,踱步至燕无名侧,“先前一路南下,山高水长,哪处有西南这么邪门。”
燕无名看她一眼,她满是惆怅地回望。
游历两载,路上,燕炔清成功从刚出青河时的筑基初期,突破至中期。
她现年十七,离家时不过十五,修炼速度放在修炼界同龄人中,也算进步神速。
十二岁的炼气大圆满,如今十七岁的筑基中期,惆怅地望向燕无名。
燕无名冷淡的脸如冰乍融,掩饰般垂首,但挡不住笑意。
燕炔清越发怅然:“你就笑罢。”
剑灵被她做主宠成这个性子,对外人不苟言笑,也就和亲近些的她们稍微开怀。
她看着燕无名笑时露出的尖尖虎牙,心想,他真是只口是心非的猫。
且是爱挠人的猫。
忽然,无名剑的剑穗闪闪,恒定地亮起突兀淡蓝光,远远一瞧,似一方珍贵的万年蓝玉。
燕无名收起笑容,轻轻托起剑穗,“传讯符亮了。”
夏侯泊、燕鹤松二人离去时,他们互换传讯符以防不测,燕炔清有自己的想法,好端端的符一巴掌便糊上无名剑剑穗,硬是叫传讯符也成了剑穗的暂时装饰。
他的手心白皙,菱形的蓝符一衬,更加细嫩,不像常年握剑的掌,倒像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
燕炔清微微闭眼,心神一动,符中讯息尽数浏览完毕。
她与剑灵互为半身,心意相通,燕无名手中之物,约莫亦是在她手中,因此传讯符谁来触,相差不大。
“……遇到一位走失的赤发少女?”
燕炔清挑眉。
她还以为异植暴动,困住那二位。
燕无名把无名剑递给她,“阿清,我们走吧。”
“自然要走。只是这偏僻地界,还真有人?”
燕炔清坐享齐人之福:指她拥有猫科燕无名和犬科庭昀。
第28章第二十六章 月潮*长腿28老啊姨28
不仅有人,甚至还是一位衣着华贵的少女。
一位红发及腰的少女。
迥异于敕洲别处的华贵,她一席古朴繁重的长裙,赤色与墨黑交错,发间戴着小冠,银金相间,一路蜿蜒至额前,坠粒通透扁圆的红玛瑙。
她遍身贵气无需言语,根本不似寻常山野的农家女儿。
偏偏在此诡异之地,孤零一人。
天色又暗许多,暮色里浓烈的橘红越发艳丽,于少女红发之后徐徐展开,仿若一曲为她而燃的哀歌。
橘红映上她的侧颜,半明半暗。
她身陷囹圄,不可挣脱。
燕炔清和燕无名匆匆赶到时,见她无措地抱膝,怀抱自己,裙角有些破损,沾了污迹,露出半截白生生的玉足。
夏侯泊站于她身后不远处警戒,并不正眼望她。
燕鹤松拾了柴火,堆成一团,“清清。”
干柴都堆冒尖了,燕炔清懂他,立时一指柴堆,“咻”地一下,凭空烧起篝火。
燕鹤松细心,少女虽是盛装,但到底单薄,西南的天变幻莫测,现下还未全然入夜,已泛起潮气,逐步降温。
果然,篝火一亮,她也悄悄松了口气,“多谢……”
少女瞳孔内,两簇小小焰光燃烧着。
篝火离她挺近,干燥的暖意触手可得,起码这夜,她不必太狼狈了。
燕炔清拍拍手,扫去不存在的灰,“不用,小事而已。”
燕无名是不爱言语的性子,打量一眼少女后,径自走至篝火对面盘腿坐下。
夏侯泊远远问道:“今夜还走么?”
少女闻言,转头看向燕炔清。
她是眼尾上翘的凤目,突地一看,似是冷心冷情的精魅,此时却慌张忐忑,可怜又委屈。
燕鹤松坐到燕无名身旁,淡淡道:“我都行,芝凝兄想继续前行?”
“燕小清和无名呢,你们意下如何。”夏侯泊把问题踢走。
燕无名万年如一:“我听阿清的。”
少女一眼不错地瞧着燕炔清,眼神明晃晃地写着“别走”。
燕炔清不是瞎子,她知道少女想让她们一行留下,同样,从见到少女的第一眼,燕炔清心知肚明——吃﹔肉?群 ⑦①零⑤⑧⑧﹀⑤⑨﹔零
她没有修为,是实打实的凡人。
燕鹤松朝燕炔清微微点头,示意此人并无威胁,不是扮猪吃虎之辈。
燕炔清试探着走近少女,少女没有抗拒,默认了她的靠近。
这便好办了。
燕炔清盘膝而坐,贴心地与少女隔有至少一臂,递予她一件织金披风。
她言笑晏晏:“夜里天冷,这是先前洗净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