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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直接消失了!
第13章第十一章 剑*长腿13老啊姨13
“师父?仙女姐姐?……”
庭昀着急,边唤,边绕圈找寻。
但除去他“啪嗒啪嗒”的碎步,四周无声。
他们在一楼堂内教课,几刻前尚且热热闹闹,现下,刹时冷清。
庭昀走至木梯口,往左侧一望,木窗好好支着,露出半扇晴空,过分湛蓝。
太耀眼了。
刺目那下,他不禁闭眼抬手,以免眼角泌出更多泪。
庭昀闭着眼,动作缓慢,略僵硬地往阴暗走去。
循着明亮对比,他谨慎地躲到比白亮要黑的地方。
“很好,继续慢慢走……注意门槛。”少女声音重新出现,如消失时同样突兀,没有源头,空灵缥缈。
庭昀心下一定,依言,本能地抬高腿,准确跨过脚下微不足道的小小门槛。抠?抠?群七医?聆午吧吧?午°久<聆每[日稳?定?更新?H文
门槛很低很矮,离地大抵仅仅几粒尘土,便是老妪推轮椅,也可稳稳当当推过,毫无颠簸。
这是梯下储物房的小槛,那日,庭昀就在此处得到了崭新被褥。
进房,黑暗如影随形,细细填补剩余空隙,外头的明亮被挤开,不允入门。
黑暗中,少女继续道:“庭昀,想象你手里握着一柄剑。”
庭昀疑惑茫然地大睁双目,然此处之暗,饶是睁眼也胜似瞎了,唯有面对一片无光无色的虚空。
“剑?”
“啊,”原本满怀期待的女声卡壳,稍稍一顿,“也不非得是剑,可曾见过兵器?细长状,有尖尖儿的利刃,最重要是,它像你手中之帚,被紧紧握住。”
庭昀猛然想起一个人。
一个手握长枪,轻轻松松杀了人的青年。
赵定邦。远走高飞,不告而别的……恩公。
庭昀紧攥帚柄,伤痕累累的手背骨节凸起,冷汗一阵阵地沁出,掌心逐渐阴湿滑腻,与枯木相磨,疼,钻心刺骨。
赵定邦初春愤然所掷的长枪,冷酷精准,夺去车夫之命,却也横跨整个夏季,轻易斩断庭昀的生。
他了然而去,庭昀自此不敢求死。
庭昀扭曲地笑,他并不知晓自己此刻如何狼狈,泪水与恨汇集,下半张脸荒唐笑着,被呛得咳嗽。
“放松,放松……你伤势没好,要养。无论如何,你握住了手中之物,扫帚,它,只是扫帚罢了。”
庭昀无力,干脆虚拢木帚,就地坐下。
是,我握着了,只是木帚,不是甚么长枪。
他悄悄蜷起身子,任由泪水坠落。
“剑,锋芒毕露,浑身上下皆可杀伐,但谁又何曾定下木帚不如利剑的歪理?”
少女蓦然凌厉的话语道破黑暗,溺水者几经沉浮,终寻得浮木。
“剑只是剑,木帚亦是。”
木帚普普通通,却给了庭昀可攀附的实体,他从窒息回想里挣脱,找到救赎般用力怀抱。虽然,再如何,木帚只是木帚。
显然,“庭昀,也是庭昀。”
庭昀哭了许久,少女见不得他可怜兮兮的无助样,现身,结结实实地搂住他,顺便“啪”打响指,点上一豆飘忽灯花。
一点橘红为少女镀了圈毛茸茸的轮廓暖光,温暖幻梦,庭昀未见过的馨意。
他努力停止抽泣,左手微握拳,揉揉眼角。
少女怜爱地看着他淳朴天真的笨拙动作,揉出一大片红晕,没忍住,还是呼噜了庭昀的头毛,小动物细绒似的,方才慌里慌张折腾,稍稍乱了,然而手感越发蓬松舒服,体验一级。
庭昀震惊,他不理解少女此举是甚动机,怎、怎么?
他瞳孔湿润,浅浅映出半点橘色灯火,深棕的瞳透亮纯净,易碎,而茫然。
少女深吸一口气,不禁又揉数下,不懂拒绝、乖乖任人蹂躏的小兽啊……
“去做吧,庭昀,既非利剑,我们便做无争的木帚。”
庭昀点点头,很认真,哭意未散,语调黏糊糊,“师父,庭昀明了。”
他当然知晓,性格温吞的自己,无法媲美剑或长枪,那就努力珍惜,手中得来不易的木帚。
*
只是,剑,到底是何物?
庭昀掌心握拳,又张开,被水浸湿的掌纹泛起细碎的光,交错,乱糟糟。
我并未见过剑,但似乎又长久握过一柄长剑。
稍纵即逝的熟悉。电光火石间,庭昀顿悟般抓住短暂过往——
那是……
一柄,银白长剑。
剑并没有篆刻太多花纹,唯剑鞘处,有两只前后相衔的灵动飞燕,尾羽细长,微微蜿蜒。剑格做成了莲花样式,中心刻有一朵线条简洁的小叶莲。
一道尚且稚嫩的女声出现,庭昀看不见她的样貌,但莫名感知,她在很珍惜地抚摸剑身。
也许骄阳下,冷厉剑身折射出她眉眼弯弯。
“西海夏侯,名不虚传!”
“阿兄,多亏你托夏侯公子帮我铸剑,此剑……”
“我决定了,这便是我的本命剑。”
“剑名,无名。”
“无名剑!”
话音掷地有声!
初生之剑,刚刚铸成,匠师极精细地为其开刃,每一分的利度,似能划破观者视线。
冷然,不近人情。
但无名未见血,此刻的它端坐云端,丝毫不沾甚么世间浊气,它如此高高在上,等来了属于它的主人。
燕炔清。
雾里看花,无名剑凌厉破风,但亦无法斩去庭昀面前间隔的脆琉璃。
好生奇怪,庭昀感觉自己有时似乎执剑挥舞之人,有时又好像成了那人手中之剑。
……
……
回过神时,庭昀默然。
他跪在斗柜前,手中紧紧攥住一方小帕。
长期用籽油仔细保养的斗柜光彩洁净,微微泛着亮光,拱起的圆润装饰映出一个小小的,不完整的庭昀。
庭昀怔怔,和面前自己畸化的倒影对视。
这是他,又不是他。
那位“庭昀”面无表情,非常沉默。
庭昀有点害怕。斗柜有股子味道,经年而陈旧的寂灭,叫庭昀喘不上气。
“他”一点儿也不怯懦,与他一模一样,却像完全迥异的魂灵。
无悲无喜,不可近人。
“他”……
更像那柄,无名剑。
*
但“他”,又分明是人。
*
“庭昀?”
楼下一声大喝传来,隔去那么遥远的距离,威力丝毫不减。
庭昀一抖,下意识重复擦拭数下斗柜,为早已锃亮的漆面增添几缕碍眼的小绒。
“来、来了!”他慌里慌张起身,跪坐太久血液凝塞,差点栽跟头,所幸危急关头撑住斗柜,好悬没摔跤。
帕子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