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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很轻易地跳到歌手的名字,又从娱乐八卦毫无征兆地变成国外某座小山的景色。顾沉舟其实很喜欢和贺海楼这样没头没脑地闲聊,说一些只有两个人跟得上彼此思维的废话,他偶尔转头看贺海楼,而对方也恰好在看向他,然后两个人就默契地相视笑笑,贺海楼总会在这种时候凑过去亲顾沉舟的脸,把那种无需言明的情意付诸行动。
“那是什么?”当说到之后要不要去牧场的时候顾沉舟突然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团不明物问贺海楼。
贺海楼将脸探向玻璃,看不清,信口胡诌了一句:“外星人的尸体吧,这地方跟火星似得,它眼花走错了。”说罢又拿起望远镜仔细查看。
“是什么?”顾沉舟问,他已经打了方向盘往那团东西驶去。
贺海楼耸了耸肩:“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先开过去吧。”
顾沉舟隐约明白了贺海楼说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什么意思。两个人没再说话,安静地开完那几百米的距离,下车站在了那团东西边上。
一只灰色的旅行包、一把瑞士军刀、一双已经不成形的男士高帮靴,还有零星几片碎布被背包压住一角将飞未飞。那是一处非常明显又非常惨烈的遇难者现场,至于遇难者去了哪里,夜幕降临后有的是野生动物会来享用他的身体,又或者他本身就是被野生动物袭击的。
“应该是一个人过来的背包客吧。”顾沉舟摸着枪环顾了一圈四周。
贺海楼点头,他蹲下身拉开那只背包,做出自己的判断:“靠这些东西根本不可能从这里走出去,八成是个寻死的,这不是冒险装备,是自杀装备。”他随意翻着里面的东西给顾沉舟看,“绳子、匕首、安眠药,这里又是无人区的中心地带,他进来了就出不去,这家伙是生怕自己死不成,做这么多准备。”贺海楼无所顾忌地一一摆弄这位陌生遇难者用来自杀的工具。
顾沉舟看了一眼贺海楼,没再说什么,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片酒精湿巾递过去给他消毒:“行了,继续赶路吧,日落前找地方休整。”
“你以前去过其他无人区吗?”回到车上,顾沉舟问贺海楼。
贺海楼的回答证实了顾沉舟内心的猜测:“一个人徒步去过乌卢鲁。不过那倒也不算什么无人区,路上都有麦当劳呢。”
顾沉舟轻笑了一声,又问:“是在哪年?”。
贺海楼稍稍思考了一下:“11年左右?不太记得了,回国前不久吧。”他咂摸着顾沉舟的话,反问道,“怎么,你也去过?是在哪一年?”
“我也记不清了,是在出国后,那个时候就是满世界找刺激的东西玩。我也是一个人去的,也去过那家麦当劳。”顾沉舟回忆道,“其实在那种地方一个人一直走,走着走着都觉得周围已经不像地球了,但是远处突然出现一个亮着灯的大写‘M’还挺诡异的。”
贺海楼跟着一起笑:“所见略同,真他妈跟有病一样,把气氛都给弄没了。”他指着窗外的大荒原说,“就像你能想象我们现在开着开着前面突然出现一家米其林餐厅,还不收现金,扫码支付吗?”
顾沉舟用手拉了个眼斜嘴歪的鬼脸:“扫码支付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家问咱收一两银子,还问我们怎么没骑马,外面那个会动的方块是什么。”
看着顾沉舟的表演,贺海楼靠在椅背上大笑,他伸手去揉顾沉舟的脑袋:“小舟,我越来越觉得你说怕鬼不是在开玩笑的,你好像是真怕。”
顾沉舟点头承认:“嗯,不是开玩笑的。”
贺海楼越发觉得顾沉舟可爱,他拍拍顾沉舟的胸脯:“别怕别怕,有我保护你,鬼来了你钻我被窝里就行。”
顾沉舟笑着答应:“不过说到吃的,好像还真的有点饿了。”
贺海楼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北京时间8点,又看了看地图,周围路况比较安全,便说:“中午都没吃什么正经饭,消耗又大,当然饿。也差不多了,那找地方停车吧?”他走到车厢内部打开冰箱翻找,“食材刚好够,来之前我学了道新疆抓饭,正好应景?”
事实证明新疆人发明出抓饭自有适合这里的必要性,洋葱切片,胡萝卜切丁,羊排解冻分块,翻炒后和大米一起蒸煮。工序简单、食材易得,又能同时吃到肉、菜、饭的精华,再适合不过条件艰苦的旅途了。
当贺海楼做好饭走出房车时天色开始昏暗,橘粉的火烧云一团一团挤在淡蓝色的天际。顾沉舟检修完车子,摆好简易的小餐桌,他们面朝着太阳落下的方向,在黄昏中就着落日,配着啤酒,吃一顿无人区晚餐。
“你知道吗?”吃到一半贺海楼告诉顾沉舟,“其实我一个人去乌卢鲁时,也没带太多东西。那是我心理状况最糟糕的一段时间,我舅舅把我从英国送到瑞士的一座小山上静养,让医生和两个特种兵看着我。”
“但还是被你跑了。”顾沉舟说。
贺海楼把啃完的羊排扔在脚边的垃圾袋里:“是啊,还是让我给跑了。我跑到乌卢鲁去就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渴死、饿死,要么我自己开枪,或者被袋鼠打死什么的。”
顾沉舟被贺海楼逗笑了:“还想拉着袋鼠当杀人犯。”
贺海楼接着说:“但是没想到那地方也有人,还他妈嗓门挺大,骂老子,然后我又折回来,不过没追上那孙子。我就去麦当劳吃了一个汉堡,把我的位置发给我舅舅接我回去了。”
顾沉舟听后先喝了一大口啤酒,他的目光一直延伸到遥远的落日,然后对贺海楼说:“当年我一个人去乌卢鲁,觉得那地方挺无聊的,走到一半打算回去。我站在草丛边上撒尿的时候看到很远的地方有个摇摇晃晃的人影,像从地里冒出来的一样很突兀。那个人正往峡谷里走,那个时候也快接近日落了,晚上去峡谷里不就是找死吗?”顾沉舟吞下贺海楼递到嘴边的葡萄,继续说,“我那时候也挺爱犯混的,对着那个人影就骂傻逼,乱七八糟什么语言都用上了,结果尿也撒鞋上了,然后我就走了,去吃了一个汉堡,在路边搭顺风车回市区。”
两个人各自讲完许多年前的故事,许久都没再说话。他们安静地看着太阳在云层中坠落,云彩被冲散,宛如织在天上的金色小溪缓慢地流泻到荒野的尽头。不远处一只孤独的羚羊在光影中行走,它的身后拖着长长的夜幕,将黑暗泼到人间。
顾沉舟和贺海楼都不知道他们故事里的那个陌生人究竟是不是彼此,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曾在另一处远离人世的地方擦肩而过,是否真的先后吃过里面夹着同一个番茄切成片的两只汉堡,是否早在他们相遇之前,顾沉舟就曾呼唤过贺海楼。
他们在最后一缕光芒中相视一笑,啤酒罐轻轻碰了碰,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