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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了朝纲,留有后患。”
以刘丞相为首的一帮老臣说完了颜面又说国运,说完了国运又说朝纲,这些话来来回回贺海楼听了太多遍。顾沉舟是王爷的时候他们就说他要反,顾沉舟当了皇帝与他成亲,和他对拜,他们还是说他要造反。甚至有人领着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算命先生说三十年前他看到有龙气进了贺府,次日贺夫人就诞下了贺少爷,若是放任贺海楼嚣张跋扈,总有一天要威胁顾氏江山。兵部的人说他通六国语言,四海交友,与那些外邦人打仗都打出情分来了,若是哪天勾结外敌起兵谋反,大齐便毫无还手之力。
这些告他状的话听多了贺海楼便也不在意,每日靠在御案上看顾沉舟翻阅那些弹劾他的奏折。他把这些当成乐子,轻轻揪着顾沉舟的头发问他:“皇上,他们今天是说我扰乱朝政还是说我迷惑君心呢?”
顾沉舟用批完的奏折拍了拍贺海楼的胸口:“他们今天是劝我纳妃生子。”
“我看哪个敢?”贺海楼倒也不是真的生气,但很多时候也还是怕时间久了那些老臣又是搬纲常礼教又是以死相逼的,顾沉舟最终会做出妥协。
他站在窗边看着月初寂寥的夜空对顾沉舟说:“小舟,我希望你的江山安稳,也希望你的皇位无忧,我可以在外征战,也可以在这里陪着你,但是你知道的,如果你要娶妃纳妾和别人生皇子或者公主,不管你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我都受不了。不管那些老臣怎么看我不满,也不管后人要安怎样的罪名在我头上,我都不能让人分走你。”
“嗯,我知道。”顾沉舟轻轻地握住贺海楼的手:“我当然知道。登上皇位和只与你成亲是我一直想做的两件事,现在它们都实现了,也一定不会矛盾。顾氏血脉有那么多好苗子,选聪明踏实的好好教养就好。贤明的君主是培养出来的,不一定我生的就一定能当好皇帝,我生的也不一定就能和睦,同根同源又怎么样,我叔叔都能为了皇位谋害我父皇母后,血脉亲情在我眼里早就没什么意义了。只有与你,才是好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去打这江山,我也是为了你的周全,才想要这个皇位。”
贺海楼把这些温情的话记在心里,于是便不在意其他人怎么看他。他准备好了去东南的一切,以为只需要顾沉舟的一句话,他就可以带军开拔。因此当顾沉舟做出决定的时候贺海楼像是当众被剥了金甲,褪了一层人皮。
“封卫祥锦为二等轻车都尉,赐虎符,率五千精兵前往东南,即日启程。贺海楼,”龙椅上的人看着贺海楼冷静地下令,“留在宫中待命。”不等底下的百官高呼万岁圣明,顾沉舟扬了扬手散了持续半日有余的朝会。
群臣一个个散了去,经过太武广场出了宫门,金雕玉砌的宣德殿里只有贺海楼一个人还跪在中间。顾沉舟离开了大殿,等大臣们都退完后又独自回到殿内,站在金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贺海楼。
“海楼。”顾沉舟叫贺海楼。
底下的人没有回应,顾沉舟又唤了一声。
夏末干烈的风从大殿正门往里吹入,吹得贺海楼越发觉得周遭冰冷,直到顾沉舟从台阶上缓步走下,到了他面前,要扶着他起身:“这样跪着,膝伤又要发作了。”
“臣不用上战场,膝伤好或不好,又要什么紧?”
贺海楼的膝盖几年前被箭射穿过,卧床了三个月才能下床,又用了三个月药才勉强恢复。太医原是说受过一次那样的伤连正常走路大抵都成问题,但半年后贺海楼却还能上得去马征战杀敌看不出丝毫不便。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久行久跪或是骑马久了,贺海楼的膝伤都会复发,就连阴天下雨他也常被骨缝里渗出的痛扰得整夜无法入睡。
顾沉舟见不得贺海楼因着今日的事跪在大殿上徒增伤痛,即使是上了龙床,他也不舍得和贺海楼用跪着的姿势,如今却因为几个不足挂齿的倭寇让贺海楼跪在他跟前。
皇帝用了在贺海楼面前不多的一点天威,拉着将军从地上起来:“我不是不让你去。知道你今日来一定会跟我生气,我只是想让别人先顶着,你也给别人一些历练的机会,如果顶不住,你再去也不迟。”
贺海楼起身的时候右腿软了一瞬,借着顾沉舟的力才好好地站稳,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就没再松开。贺海楼轻叹了一声:“随你,你怎么决定都行,你想培养别人,想要观望东南局势,都可以。再或者,小舟,你若是真的怕我对国运不利,担心我有别的图谋,想把我圈在这宫里,都是可以的,是哪一种,我都不怪你。只是今日我来,气势汹汹地要和那些老臣辩上一辩,然后威风地带兵出征,留他们在京城吹胡子瞪眼,等我风光凯旋,气掉他们半条命。结果你却如了他们的意,不让我去。我不生你的气,但我总归是有些不悦的。”
“我知道。”顾沉舟牵着贺海楼往金阶上走,他知道自己今日在朝堂上折了贺海楼的骄傲和恣意。以前他叔叔纵然对贺海楼有百般猜忌,也不曾当着重臣的面如此煞过贺海楼的威风,没有不让贺海楼打仗,没有把他困在宫中。现在换了他做皇帝,反倒让贺海楼跪在殿前与他对峙。
一层一层走完九个台阶,顾沉舟带着贺海楼绕过御案,站在宽大的龙椅前,他按着贺海楼的肩膀,让贺海楼坐到上面问:“感觉怎么样?”
“真硬,硌得屁股疼。”贺海楼的视线穿过顾沉舟的臂弯往下看,宣德殿的一切光景尽收眼底,就连大殿耸立的九根玉柱上雕刻的盘龙都看得清晰。目光往前延伸能一直望见大半个太武广场。此时整个宫里都空旷安静,若是上朝之时,坐在这张龙椅上一眼能看到底下跪着的全部文武大臣,一声声万岁绵长入耳,将无上的权力扩大、聚拢,集中到一个人身上。
“真该让日日弹劾你的那些大臣们听听你说的话。”顾沉舟的双手搭在贺海楼的肩上,隔着冰冷的战甲什么也摸不到,他只好挪了挪手的位置,伸进甲领挨着贺海楼的脖子,“我把皇位给你坐,你却说硌屁股。但他们都担心你要谋权篡位。”
“那你担不担心?”贺海楼搂住顾沉舟的腰,把脑袋埋进他肚子上小声地问,“怕不怕我像他们说的那样,弑你于龙床,这江山从此改姓贺。”
“如果你想这江山姓贺,我现在就可以送你,都是你打来的,给你又如何?”顾沉舟下了朝从不在贺海楼面前自称为“朕”。登基那日他和贺海楼大婚,如他曾经许诺过的那样,大齐的将军披金甲,佩金剑,风风光光与他成婚,住进他的玄和宫,和他睡同一张龙床。那一日顾沉舟寝宫的暖烛彻夜未灭,他贴着贺海楼的耳朵对他说:“你我不是君臣,是夫妻。在你跟前我不是皇帝,你也不是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