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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手——

咚一声,雪团重重打在晏斯茶胸口上,这声响在寂静的雪夜里未免有些凄清。孟肴的笑僵在脸上,手足无措地立着,“斯茶,”他没想到他没能躲开,“对不起,我......”

“为什么道歉?”晏斯茶呵出的白气一瞬间模糊了他的面容,下一秒,孟肴看见了他的笑容,“刚才那个不算数。”

孟肴尚未反应过来,脑袋就挨了一击,“开始了?”他一面嘶嘶吸凉气,一面转身往前跑,准备再进攻时,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一换一,抵消了。”晏斯茶捧起他通红的手,搓了搓,“别玩了,天太冷,手会冻僵。”

孟肴听出他兴致不高,便抓着他的手放到嘴边,用力哈出几口热气,开起玩笑:“那就塞进我嘴里,暖和暖和。”

“好啊。”

他真要塞,孟肴又怕了。最后晏斯茶把手埋进了孟肴后颈,说要惩罚他。孟肴挣了几次没挣脱,由着他去了。他看见晏斯茶久违的笑脸,心上的忧愁也消融了一些。哪怕是虚幻的笑容,也给了他一点微薄的安慰。

他们在车站边找了一家招待所,房间阴潮狭小,没有窗户,被褥一股厚厚的霉味。孟肴以为晏斯茶会嫌弃,却见他神色如常,一头倒进了床里。他似乎困极了,连连打呵欠,揉眼睛,眼圈通红。

“斯茶,你先睡吧。”孟肴给他盖上被子,又打开空调。晏斯茶拉着他的手,摇摇头,“我不困,只是有点头晕,”他又想打呵欠,偏偏强忍着,把脸颊绷得变形。过了几秒,他才说:“我还有话想对你说,我等你。”

“那你现在说吧。”孟肴蹲到他枕边,安静地注视着他。

晏斯茶犹豫了一下,轻声说:“肴肴,如果你想回H班,我可以托人帮你……”他的目光带着小心翼翼的打量,很温柔,又让人莫名难过。

“你现在说这些,”孟肴喉头一哽,“不觉得晚了吗?”

晏斯茶一滞,神色便恍惚了,不知所措地坐起来。孟肴叹了口气,不忍再吓他,“你知道吗?我二诊考了年级第98名。”他笑起来,眼里有光,“我从来没考过这么好,连佘老师都夸了我。”

晏斯茶愣了愣,面上的表情渐渐放松了,“好、那很好,”他端详着孟肴,一瞬不瞬,“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孟肴挠挠头,“和你比还是差远了。”

晏斯茶移开眼,落寞地笑了笑,没有回应。

孟肴心中一沉,隐约意识到说了不合时宜的话,只好局促地站起来,“那我关灯了,好好休息吧。”

“其实,以前我很讨厌你这种坚强。”

孟肴诧异地回过头,黑暗中,他看不见晏斯茶的表情。

“现在倒有点羡慕了。”

那声音很轻,似是自语,似是喟叹。

孟肴大步回到他身边,摸索着抚上他的额头,“斯茶,别多想了,先好好睡一觉,”他俯下身,在晏斯茶额上印下轻吻,“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扛。”

这一夜,孟肴本该睡得很踏实。晏斯茶找到了,脱离危险,精神状态还不错,这是最令人安心的结果。可是夜深的时候,他忽然醒了。他醒来的时候很清醒,有种从未睡着的错觉。

他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半。屋里温度太高了,他感到有些胸闷,起身准备喝口水,一晃眼,却看见晏斯茶的床空了。

“斯茶,你在里面吗?”孟肴打开浴室门走进去,里面很黑,他摸索着要开灯,忽而传来了喑哑的声音:

“别...开灯......”

“怎么了?”孟肴吓了一大跳,寻着声音找到晏斯茶,他竟缩在冰冷的墙角里,身上湿透了,不住打冷颤,嘴里却还嘟囔着热。

孟肴摸摸他的脸,他的手,体温低得吓人,“你身上好冰,怎么会热?”他手忙脚乱地用浴巾包住晏斯茶,急得舌头都捋不直了,“先、先先到床上躺着,我去关空调。”

可是晏斯茶根本站不了,他开始剧烈地抽搐痉挛起来,断断续续发出极其嘶哑的、压抑的呻吟,胸口急促地起伏着,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孟肴哪里见过人犯毒瘾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斯茶,还是去...去医院吧,去医院,”他感觉怀里的晏斯茶不住摇头,心里更慌了,“怎么办...那怎么办......”他念叨了几句怎么办,忽然哭起来,“要不、要不我去找他吧,我求他再给你一点......”

“不......”晏斯茶吃力地憋出一个字,拽着孟肴的袖子不肯放手,“不......你去...我护不了你......”

“好、好,不去了不去了,你先松手,”孟肴又听见晏斯茶迷迷糊糊地喊冷,忙脱下衣服给他围上,抱紧他,“没事的没事的,马上就不冷了......”

他费了好大功夫把晏斯茶背回床上,把所有被子、外套都盖到他身上,空调升到最高,“冷吗?还冷吗?”

晏斯茶还是喊冷,连嘴唇都发白了。孟肴瞧见他这幅模样,心如刀绞,又无能为力,只能握住他满是冷汗的手,不停磨搓,“马上就暖和了,再坚持一下......”眼泪掉在手上、被子上,根本止不住,孟肴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无能的绝望,太久远了,上一次还是他眼睁睁看着爸爸痛死在床上的时候。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痛呢?孟肴曾听过犯毒瘾的感觉有如万蚁噬骨。可万蚁噬骨又是什么感觉?设若千万只蚂蚁爬进身体最深处,无数张钳子般的嘴同时啃噬、吮吸,你挠不到,抠不出,撕不烂,掰不断,只能任由骨头被穿进穿出,脑子里全是密密麻麻、窣窣嘈嘈的爬行声,直到千疮百孔。

天快亮的时候,晏斯茶终于缓了过来。他全身出了很多汗,孟肴替他擦干,又帮他穿上衣服。孟肴上网查过了,原来第一天的戒断反应还算不上强烈,到了第二三天才会到峰点,那时再坚强的人也会被消磨得面目全非。他不敢久留,一心想把晏斯茶带回Y城。

“你害怕吗?”

在高铁上的时候,晏斯茶偎着孟肴,很小声地问。

“怕,很害怕。”孟肴坦言,他侧过头,瞧见晏斯茶青白的脸上竟泛起了一丝红光,诧异道:“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还以为你会被吓跑。”他说着低下头,自个儿又笑起来。孟肴瞧他溜尖儿的鼻子,一双眼睛都陷了下去,心里堵得难受,“你太小看我了,我可是提着刀砍人的人,怎么会被这点儿小风小浪吓跑,”他沉默了半晌,又说,“我怕你撑不过。”

“你不在,我可能真会放弃。”晏斯茶低头捣鼓手机,肩膀缩着,头埋得很低,姿势有些奇怪,“要是我在车里又发作了,怎么办?”

“大不了就被抓起来。别怕,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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