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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高音量:“斯茶,要不要我进来帮你?”
“不用。”
单听声音就知道他还很虚弱,孟肴便坚持道:“听说你打进动脉了,我先进来帮你看看伤......”
“不用。”晏斯茶再次拒绝了他。似觉得不妥,又补充了一句,“我没事。”
“哦。”
再没有多的话了。外面大抵又开始下雪,覆着报纸的玻璃窗噼噼啪啪地响起来,大门仍敞着,寒风进出无阻,老空调徒劳地呜呜突突着。孟肴知道该上前关门,可他没劲了,连走一步路的意志都没有。他真想坐到地上,躺到地上,求晏斯茶开门,求他不要这么冷淡。今晚太累太累,他要撑不住了。
可是他做不到,他不可能连那点尊严也丢掉。
水声忽然停了。孟肴以为晏斯茶要出来,屋里又响起漱口声。一遍又一遍,重复又机械的刷牙近乎病态,仿佛没有尽头。孟肴心头猛地涌起一种苦闷,简直让人难以承受,脱口道:“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门里突然安静了。
孟肴像得了默认,他仰起头,钨丝灯的光在眼里晕成了一个浑浊的月亮。
“你没必要一直在这儿拖时间。你不想看见我,直说就好,我马上走。”他刚背过身,身后的门却轰然开了。
晏斯茶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头发梢仍往下滴着水。面色青白,骨瘦形销,脸上的表情让人很心碎。
“是谁让你来的?”他问。
孟肴被这句话重重刺伤了,“没有谁,”他强忍着情绪,声音打颤,“我自己找来的,逃了课坐车来的。”
晏斯茶愣了一下,眼里划过一丝动摇的脆弱,又转瞬掩去,“那我送你去车站。”他低下头,要与孟肴擦肩而过。
“你让我一个人回去?”孟肴反身抓住他的手,气得哽咽,“你还留在这儿做什么?”
晏斯茶沉默地挣了挣手腕,孟肴更加用力地抓住他,“你说话。”他把晏斯茶直推到墙上,“你还想吸?是不是?”晏斯茶撇开头,躲避孟肴的目光。孟肴捧起他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你看着我,你说话!”
“不是。”晏斯茶垂下眼,快要哭了般。
“那为什么?因为这个?”孟肴猛地拉下晏斯茶的衣领。那一刹,晏斯茶很愕然,随即立刻扯回衣领,用力推开了孟肴。孟肴看着他走开,他们的距离一下子变得很远很远。他一定恨孟肴拆穿了他的狼狈。
“你和他做了,是吗?”
衣领下是吻痕。他太白,痕迹清晰得刺眼。
“没有,”晏斯茶取下衣架上的外套,“走吧,我送你。”
孟肴突然冲向晏斯茶,掰住他肩膀要吻上去。晏斯茶侧身躲开,二人推搡了几下,晏斯茶体力尚弱,踉跄着摔坐到地上。孟肴便跨到他腿上,抱紧他的头,疯狂地压住他的唇。晏斯茶很抗拒,他们的吻带着混乱的血味。
“斯茶,你不喜欢我了么?”孟肴近乎哀求地问他,“你真不要我了?”
晏斯茶张了张嘴,却半天没能发出声音。他看见孟肴眼里已包不泪了,他从来都受不了孟肴哭。
他将孟肴摁进怀里,忽而笑了,像是自嘲,笑自己的心软和投降,“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孟肴心中大恸,紧抱住晏斯茶,放声嚎哭起来。晏斯茶喉咙上下缩动着,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音说:“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狠狠戳中了孟肴的软肋,“我一直在等你,我找不到你,我怕我再也找不到你了......”他说起这么多天的不安,又如何找寻与等待,愈说愈急,语无伦次,哭得脸上的淤伤同五官扭曲在一起,“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没碰这些,要我信你,我就信你...我信你......”
晏斯茶收紧臂膀,像要把孟肴嵌进骨头里。
“我一进来就看见你在沙发上,我真的......”孟肴接不上气了,嘴巴张张合合,却迸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真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晏斯茶深深地埋下头,肩膀抽搐着,泪淌进孟肴背上。孟肴又不忍心说下去了,他抚摸晏斯茶的背脊,头抵在一块儿,用体温温暖他,“是我、我没能照顾好你......”
他翻起晏斯茶的袖子,露出肘窝,那里只剩下一个肿淤的针眼。他用指腹轻轻地蹭过,“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第一次,”晏斯茶好像怕孟肴不相信,抬眼同他对视,眼眶通红,“不过,我应该没打进动脉,”他覆上孟肴的手,贴紧自己的皮肤,“动脉在深层,没那么容易打到。”
孟肴有些错愕,“Greydove不是说......”
晏斯茶摇了摇头,“我打针前就开始头晕了,打了之后虽然昏过去,但还留有意识。真打进动脉了,不该这么快能恢复行动。”打进动脉是Greydove的臆测,当时他晕乎乎的,也误以为真。
“那现在感觉怎么样?”孟肴仍不放心。
“还好,只是有点疲惫,”晏斯茶似乎不愿在这上面多谈,“我们先离开这儿。”孟肴应了好,他也怕Gerydove找到帮手去而复返。
最终晏斯茶没有去医院。医生也许会报警,出于私心,孟肴不愿他被拘留。
他们出门的时候,将近午夜。雪仍在下着,不大,濛濛地来。孟肴和晏斯茶牵着手,穿越黑黢黢的楼区,走到寂寥的街道上。道路覆了一层细沙般的白雪,在灯下浮出冷冷清清的光。孟肴侧头看晏斯茶,他瘦嶙嶙的面庞也在雪光里朦胧了,从额稍到下颌都镀了一层光,像雪做的人。孟肴眯起眼睛,于是那轮廓又清晰了,分明得让人心疼。
晏斯茶似有所感,低头对上他的目光,“冷么?”他把孟肴的手揣进衣兜里,另一只手摸出手机,“打车去车站吧。住一晚,明天一早出发。”
“好。”
晏斯茶开机的瞬间,弹出了无数条短信。孟肴瞥了一眼,忍不住问:“谁发的?”
“电话营业厅,”晏斯茶顿了顿,又轻声说,“提醒未接来电。”
“哦......”孟肴不敢继续追问是谁打的。他怕说出口,仿佛是不信任晏斯茶。他们之间隔了一点东西,那是晏斯茶藏起来的。这一路他总是魂不舍守,话比以前更少。
被撞见如今这幅模样,他心里一定不好受。
孟肴突然俯身抓起一团雪,猛地塞进晏斯茶的后颈。晏斯茶被冻得缩起脖子,反手掏出雪,孟肴卖力地笑起来,一边跑一边往后看,晏斯茶丢来的雪球在空中飞散,像炸开的一团灰雾。
“太远了,要像这样!”孟肴一弯腰,抓起雪冲向晏斯茶,待两人距离足够近后,刻意夸张地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