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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滤镜。他想起晏斯茶说过镜片有夜视功能,顺手戴上面具,又关掉灯。

客厅没有透光的窗户,灯光一灭,四周彻底陷入黑暗。可是孟肴能看见,就像夜行动物的视觉,所有家具都是灰白两色,但并不单调。

因为墙壁还有天花板上,全部都是幽蓝幽紫的荧光画,就像夜空中星辰的轨迹。线条粗细不均,画面大小不一,一些已经时间久远,颜色偏黯淡,一些却像近期创作,色彩明亮。

最亮色的画,都是关于狗,尖耳短腿、没有尾巴,分明就是瓦力,连花色分布都一模一样。有肚子被剖开,身上溃烂爬满了蛆虫;有四肢被砍断,躯干燃火;还有脑袋被砍下来,嘴咬在生殖器上。在四面墙的角落里,则有许多被蛇咬住头的女人,大大小小,全是血浸满整条裙子。

然后墙上画的最多,就是孟肴。

一面墙壁上,画了一个巨大的侧卧在地的孟肴。他浑身赤裸,一手抚在微微耸起的胸上,一手捂住下体,可是两手都五指张开,虚虚掩着,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魅力。那软塌的阴茎上方只有稀疏细小的几根阴毛,所以阴茎格外清晰,勾勒得非常细腻。画中人眼睛则慵懒地半阖着,目光鲜活,无论走到什么位置都仿佛“他”在和你对视,嘴巴微张,嘴角沾着粘稠的液体,似乎刚刚进行完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余音绕梁般缠绵欲意。

这副画大概在定期描边添色,线条叠了很多层,看起来立体而炫丽。“他”就像一个用心雕琢的美神塑像,浑身都是撩人的欲望,却又可望不可即。

然而其他几面墙上的孟肴就充满了亵玩的味道,赤裸的身体被摆成各种姿势,面上的表情潮红淫浪,有的甚至神志全无,恍惚地翻起白眼,脸上涕泗纵横。在头顶的天花板,还有一个孟肴微笑着大张开腿,两腿曲成M型,对着下面直白展露出后穴。可那后穴的绘制很抽象,并不是常人的大小,而是一条巨大的裂缝,崩开形成一个椭圆形的洞,从黑黢黢的洞里又伸出来一双光滑的手臂,向两边伸展,如同一个温暖的邀请。

孟肴无数次躺在地毯上,无意间与这样的自己对视。他每天在这个大房子里来回穿梭,一次又一次路过,从来不知道头顶四壁都是这样的画面。虽然画技高超、线条流畅,但主角一旦变成自己,这种感觉就像被关在一个密封的口袋里,四面都是密密麻麻的“我”,挤在一起攫取氧气,然后逐渐、逐渐、逐渐窒息。

正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

“肴肴,为什么不开灯?”

“......”

“肴肴?”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开灯......”

晏斯茶避而不答,只说:“你不要乱动我东西哦,你总不听话,不高兴了又要教育我。”他的声音如常,状似从容,但说几个字就要顿一顿,仿佛在判断孟肴的状态,“肴肴……肴肴?”

“你监控我么?”过了很久,孟肴才轻轻地说,“你看得见我在做什么?”

“现在看不见......”电话里传来嘈杂的人声,晏斯茶大概在穿越人潮,“你等我,有什么等我回来再——”

晏斯茶的声音戛然而止,孟肴把电话挂了。晏斯茶迅速打来,孟肴盯着来电出神,最后关了机。

他的手很凉,软得没力气,手机直接掉落在地毯上,他没有去捡,恍恍惚惚地看向墙壁。

墙上贴了一层布料的壁纸,他到水池里取了一些水,拿毛巾沾湿去擦墙,可是无法擦掉。又加了洗涤精,还是不行,最后取出厨房橱柜里的黄酒,终于能够擦去。孟肴目光放空,根本不在画上聚焦停留,只机械地挥动双手。他的脑子里空空茫茫,仿佛突然丢了信号的电视机,大片麻麻的黑白噪点。

高处他擦不到,还用了小梯子。天花板则没有壁纸,一蹭就会掉下细末墙灰。孟肴翻箱倒柜,终于在储物室的抽屉里找到了荧光颜料,他举起手往天花板上猛喷,直到完全覆盖了所有画面,才失魂落魄地松开手,颜料瓶咕噜噜滚到一边。

他久久地伫立在原地。视野里大多灰白,如同大火过后的废墟,墙上一两痕荧彩,鬼影般一晃而过。

墙上到处都是酒,如果他现在划燃一根火柴,这座房子真的会化成灰烬,一点一点瓦解、崩塌、消陨,雪一样漂浮在空中。

门突然滴一声响,晏斯茶回来了。

他喘息声很重,扶住门框缓了两口气,“怎么这么大的酒味?”

孟肴一动不动,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晏斯茶打开灯,“你还戴着我的面具?”他皱起眉头,却是宠溺的埋怨,“你啊,怎么那么喜欢翻我东西,”说着又轻轻笑了,走到孟肴身边,“不过,我的就是你的。”

“肴肴?”孟肴还是没有反应,晏斯茶替他取下面具,“你......”

他的声音哽在喉头。

面具下的孟肴泪流满面。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孟肴注视着晏斯茶,仿佛在看另一个人,“泄欲的工具吗?”

晏斯茶难以置信地呵一声,“我把你当什么,你会不知道?”他怒极反笑,“我待你如何,你感觉不出来?”

“那你为什么画那么多......”孟肴的嘴皮嚅嚅了一下,难以启齿。

“达利还为他的缪斯创作了那么多裸体画......”晏斯茶笑了笑,带着微妙的嘲讽。

孟肴霎时被这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这能一样吗?”他扯着晏斯茶的手腕举起面具,狠狠地摇,“你问过我想不想画么?你画了以后告诉过我吗?”他夺过面具砸在地上,“把我画成那样,你尊重过我吗?!”

晏斯茶被孟肴吼懵了,一时愣在原地。孟肴又冲到墙边,指着墙壁戳,“还有这儿,你把瓦力画在墙上,画了那么多死相!你还敢说这是艺术?”他喊了两声像把身体里的气儿都吐光了,身子一晃撞到墙上,顺着墙根往下滑,“你这样让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晏斯茶走到一边捡起面具,不过片刻他就冷静下来,“不过是几幅画,何必这样?以后不画了……”他有意弱化荧光画的存在,以此减免罪恶。

孟肴闭上眼睛,极轻地问:“瓦力的死,是不是你故意的?”

“说了多少遍,”晏斯茶佯装不耐烦,“球弹出窗外,那是意外。”

“你要我怎么信你?”

晏斯茶蹲在他身边,以拳对准太阳穴,笑道:“那我也给你发誓。”

孟肴傻傻忽忽地看向他,有些迷惑,有些忧心,“誓言会成真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晏斯茶定定地和他对视,“我又不怕。”

一个人做了坏事怎么会这么坦荡呢?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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