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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母亲墓碑前,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
“你别这么说,阿姨她几十年风风雨雨能咬牙挺过来,不就是为了让你好好活着吗。”孟望一手轻握着她的肩膀。
张漾面容憔悴,一言不发地看着遗照。
孟望也对着墓碑上那张黑白照片里的、眉宇间带着五分英气与五分和蔼的妇女,有感而发地深深地鞠下一躬。
孔思寻跑过来,气喘吁吁:“漾儿,盛京来了。”
张漾仍旧跪在墓碑前,挺起了身子凝望照片上的母亲,轻声道:“思寻,我不想见他。”
孔思寻跟孟望对视一眼,然后弯下腰扶着张漾:“那咱走?墓园后边有扇后门,我们走那里,来。”
“我不走。”
张漾摇头,没了生气般地说:“我要在这里陪着我妈,为什么他一来我就要走,我不是老鼠东躲西藏,我不走。”
“漾儿……”
“……算了、算了,无所谓了。他要来就来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随便他怎么闹吧。”
清晨氤氲着浓重的水汽,张漾的漆黑的发梢被濡湿大半,贴着半阖的眼皮,眸中毫无生气,像一具活死人般直挺挺地跪在墓碑前。
“艹,我过去,盛京今天敢过来试试!”
“别去!别去了,都别去了。”张漾说:“为了我不值得的,你们……谢谢你们,不要为了我而生气。尤其是在今天,请你们不要生气。”
孟望握着拳头,怒视着不远处的草丘,孔思寻担心事情闹大,拽着孟望出去了。
随后便传来一阵吵闹声,应该是和盛京碰着面了。
孟望气急败坏地吼叫,似乎在警告盛京不准犯浑之类的话。盛京那边没有声音,只是没多久余成带着一行人把孟望拉走了。
皮鞋踩在石板上的哒哒声愈发近,张漾不用回头也知道盛京来了。
“张漾。”
那道极为压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他沉默不答,后面那人似乎也驻足了一会,随后一只骨节分明、粗细有度的手垂下,将一束葬花放在那捧菊花旁。
随后,盛京矮下身,蹲在他身旁,那股熟悉的清香再次扑面袭来,严丝合缝地包裹住张漾。
“我今天来就两件事,第一;看看你的母亲,你说得对,那事是我做的不对,有错认错,抱歉。”盛京黑色的风衣贴合此刻的氛围,那张深邃的五官肃穆冷峻。
“第二;我想来问问你,你脸上的痣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他扭过头,语气沉稳,道: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最好跟我实话实说。”
张漾垂眸。
鼻梁右侧的小痣,是他发育期长出来的。
他苍白的唇角动了动,声音轻的仿佛不真实:
“打出生就有了。”
盛京漆黑的眼眸如深渊似黑海,暗潮涌动之下又隐匿一匹恶兽,幽绿的眸光似乎能将人生吃活剥般狠戾。
“说实话。”
张漾转过那张被雾气与泪水浸湿的脸颊,笑得凄惨:“你忘了,我上次是因为贪图盛家的权利才撒的谎。这次是真的,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二人目光沉默对峙半晌。
盛京笑了,却没有几分笑意抵达眼底:“行,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我这次信你,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他徐徐站起身,拍掉衣角上不小心沾染的泥土,居高临下地俯视:“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二人距离很近,弯下腰便能碰到鼻尖,可却又如此的遥远,仿佛中间跨越了无数历史岁月,以突破时间壁垒般地出现在对方眼前。
一时间,二人身边徒留冷风。
张漾转过头,继续凝望母亲,淡淡开口道:
“是真的。”
他还说:“别再怀疑他了,你要好好的爱他、尊重他。祝你和景明夫妻伉俪,恩爱到白头。”
后来的盛京最讨厌听到的祝福,就是这两句。
“……”
盛京双眸如利剑,一言不发地盯他半晌,随后转身离开了。
等到走近那辆保时捷卡宴车门前,他鬼使神差地转头看了一眼大门。
刷着黑漆的雕花铁门半开,往里是一条有一块块青石板铺就的蜿蜒小路,径直通向各条坟墓道路。
青稞旺盛,丛林四起。这座墓园被一层浓湿的雾气裹挟,在低沉的天际下,如同古欧深林里的城堡般,是说不出的庄严与神秘。
耳边吹了许久的风似乎停了。
“盛总,少奶奶他问您什么时候回去。”
盛京缓缓皱起眉宇:“少奶奶,哪个少奶奶?”
盛青没有结婚。
秘书磕磕巴巴:“是、是景少爷。”
“既然没有结婚,那还是按照他自己的称呼来。”
秘书缩成鹌鹑:“……是。”
回到盛宅后,盛京进门便是景明那张笑盈盈迎上来的脸。
“阿京,你去哪了?我早上都没看见你人呢。”他伸手将盛京湿润的风衣脱下。
“有点事。”他一步也不停地朝大厅沙发过去,一股莫名涌上的细密疼痛让他非常恼火。
不对劲。
很不对劲。
不过一时半会他也说不上来是哪种不对劲。
两个月不见张漾,今天见了第一面,他的第一念头是害怕。
从未想过的,一个人居然能瘦成这样,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
在他眼里,张漾就跟一具完整的骷髅白骨没有区别。
怎么会这样,孟望平时也不给人吃饭?
刹那间,他脑子里自动弹出一个非常离谱的一句话:
如果让他养,他绝不会把人养成这样,保证白白胖胖跟贴墙上的送财童子一样。
他摇摇头,将这种可怕的念头撵出去。
他已经再三确认过,景明才是19年前的男孩,甚至张漾本人都亲口承认了,他在这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他端起一杯茶,刚送到嘴边便听到景明温声道:“阿京,我母亲刚才问我,咱俩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呀?”
景明贴着他坐下,半边身子都挂在他肩膀上,漂亮的眼型平添一副柔和美。
他将茶杯放下。
看着肩膀上像个小猫儿似的的那人,张张嘴,刚想开口,忽然胸口一痛。
紧接着便是被一双大手扼住喉咙,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啪嗒啪嗒。
眼泪顺着高挺的鼻梁与削薄的嘴唇落下,滴在他手心里。
盛京伸手抹了把脸,看着湿润的掌心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阿京,你哭了?哎、”景明脸色一变,腾地起身,一边慌张地抽纸给他擦泪,一边冲着秘书问道:
“怎么回事?刚才你们去哪了,见了谁说了什么?”
秘书畏畏缩缩,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景明疑惑之余,心底骤然升起一抹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