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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时辰,那厢严他锐趁机讲究起来, 虽无金钩玉带,珠光宝气, 搽香后秋旷醒回首看他, 还是不由得被他的一丝不苟惊了一惊。

秋旷醒:“锐弟, 今夜节庆,束发那么高做什么?”平素严他锐就够讲究了,惟有在夜里同睡时秋旷醒才看得见他散发,还怪想念他发尾轻轻扫过侧脸的触感的。

严他锐:“人多,挤挤许就乱了。”

秋旷醒:“那为什么要戴簪?不怕遗失么?”

严他锐:“人多,挤挤头发怕乱。”

秋旷醒:“人那么多,要穿这双鞋子么?缎面易脏。”

严他锐:“朱色缎面与你出游,给你踩出个彩头来。你也打扮得鲜艳一点?”秋旷醒穿艳色,属于难得一见的事。

秋旷醒无法说出口,自己只想轻松愉悦地出门玩一玩,懒得装扮。严他锐这样庄重,他都快没理由态度闲散了。

所幸问答几番,严他锐善解人意地领悟了他的纠结,顿时不再提议了,也不再住步修整仪容,推门走到红梅树下抬手等候,为他发间接住一朵傲红落花簪上,浅浅地笑,什么也不说了。

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严他锐已很久不采摘花朵了,宁愿守在冬风里候着花自然地落。

秋旷醒见状很担心很实际地嘱咐:“多穿几件,穿带绒毛的厚氅。”

成欢看看他们两个互相叮嘱着将对方围成一团毛绒球的人,心境复杂。

自从胸口受伤,留在魔界帮不上忙,甚至未必不会平添麻烦以后,成欢就来到人间守卫魔尊了。他跟荧路与其他几位魔将报了信,商量一番,一致觉得魔尊身边还是要留个要将守守,这段日子遂藏身皇宫暗处观察有无敌踪。

到正月十五,伤势好转不少,才到明面上拜见。

……然后近距离看到了他们魔尊和花神你侬我侬,相依相偎。依成欢看,这一世魔尊被花神害得十分纯情,言笑晏晏,令魔茫然。

严他锐:“我也已十年不曾游赏过灯节了,这是阖家欢乐的日子,除了卖灯赛诗,应当还有许多其他小摊贩,今日我给你择一个定情信物回来。”

严他锐最晓得秋旷醒爱什么,伊爱细水长流,虽无惊喜,一刹那的惊喜却就化作了一整夜的期待,秋旷醒闻言格外开怀盼望,双眼含住两潭笑漪,又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子。

果然。

严他锐很满意。

秋旷醒很满足。

“……”成欢寻思,负月当真要入主魔宫了么?今后不能再借魔宫的地窖存酒了。

更衣之后,出宫之前,还剩下一件大事要做。

趁着华灯将上而未尽上,铺纸蘸墨,秋旷醒敛灭笑容,神态肃穆,心下惋惜哀痛地写了一篇《悼鹤赋》。

这尚是严他锐第一次陪他作诗词歌赋,忠王文采不错,平日两人窝在一处肩靠肩地多听话本,罕聊骈文。虽说——烟霞挥舞后,锦绣纵横罢,严他锐读了读这篇《悼鹤赋》,成欢也读了读,悄悄发问:“鹤是我想的那个鹤吗?”

严他锐轻叹道:“是。”

成欢:“……那我想个法子尽快报信给荧路,换她回来。”

魔尊有令:“快。”

补充:“要不然荧路将在人间文坛名留青史,音容宛在了。”

·

这灯海一夜秋旷醒与严他锐都颇尽兴,只是共成欢想象得不尽相同。

成欢没有一直陪同在严他锐近身,受严他锐示意去保护秋旷醒。起初他两个凡人之身欢天喜地地融入人间各自挑了数盏灯,有光色温暖的,有光色设法造成蓝绿妖异的,有散发芬芳桃果香气的,有图案半空白、秋旷醒能在上头提笔画下一张严他锐脸容的……中途,秋旷醒意欲分头行动,分头和严他锐各自为对方挑选礼物。

严他锐没有拒绝,只在秋旷醒劝他带上成欢,不要独行的话末摇了摇头。

秋旷醒道:“我带了两名天兵随身。”人潮如此汹涌,轮椅特殊难行,既然贪心非要过节,他当然请了防备。严他锐却道:“我有人在。”

他回眸一指,翘翘首,秋旷醒看到他背后人丛中确实有三五名陌生人物张望过来,这才答应。

于是。

轮椅吭哧吭哧努力而艰难地远去一阵子以后,严他锐方才撤开目光,失笑转身。面对面,有个身材颀长的年青人好奇地压低声问他:“皇兄,那一位是?”

远处光汇纷杂,如月万轮,如梦一铺千里,严他锐不禁追着秋旷醒的背影再望一眼,口吻恬淡地道:“自己人。”

严他锐其实疑心沉重,饶是一母同胞的弟弟,严他涤冒着磅礴风险秘密潜来魏国初联络他时,他也狐疑许久,难以轻信,严他涤感受得到。

因此,严他涤恍然大悟,大笑揶揄他道:“噢,噢,自己人。两情相悦了么?”

于是。

视线尽头严他锐伫立的身影越来越缩小,逐渐缩小成暗淡的一丝墨痕后,秋旷醒方才撤开目光,面向前方,心底仍深知严他锐在后方树下伫立不动,必定也是在目送他走远。

然后,秋旷醒开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再单纯地拘泥于欢庆佳节,放声而笑了。

——忠王开始仔细留心街面上熙攘行人们的衣衫用饰,推敲民生如何,不同的衣衫阶级下众人分别会是怎样的表情,笑容真不真。

还在一个摊子前为天兵与成欢一人买了一盏灯作为礼物,并询问摊主:“摊子收入如何?平日收入如何?”

成欢:?

天兵:?

其实,成欢原想抛开脸面,向花神请教请教恋爱经的,毕竟看上去人间的魔尊简直倾慕他倾慕得百依百顺,成欢根本想不通这是怎样做到的。

第一眼不适应不想接受不假,看久了,成欢慢慢发觉他俩实在有点令人羡慕,仿佛已经在一起彼此相爱同活了几十年似的,为彼此做什么都如鱼游水一般自在简洁,无须迟疑,无须计较代价,上一瞬风吹,下一瞬便已执手相护,萦身氛围澄静温柔。

只是眼下成欢变得不想请教了。

他认为他直接看破了。

可能花神打动魔尊的,就是这份热忱的极易过劳死的为国为民之心吧!

一定是这样。

·

回宫路上,秋旷醒将挑中的礼物拿给严他锐看了看,万分务实,是一轮护心镜。

严他锐想不到他能大浪淘沙淘到这东西,尽管灯节是阖家欢乐万人行街的日子,这东西也忒不易在外买着,绝对费煞了心思。

秋旷醒倒不在意费多少心思,转了多远的路,持镜微微仰头,注视他道:“你要保重自己,是妖怪,就长命千年万年,尽力不要流血,不要受伤。纵我一时不在,天上人间,他年一定寻你。”

听得严他锐心底里轻痛频痒,不知该不该说,此生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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