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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见,究竟为何?
萧玉吉不免对这位表里不一的年轻官吏心生好奇。
此时未到一探究竟的时机,萧玉吉只动了动念头,又继续盯着地上抖似筛糠的可疑路人。
那人抬头见此冷厉目光,只得再次伏低道:
“我……草民是石家堡的人……”
孟苍舒与其说惊不如说喜,觉得仿佛是走路上被银子砸了,他正等着时机,时机就找上门来,可谓天助自助者。
“来此何意?”萧玉吉又问。
“……家父早年被叛军抓去做劳役,后来听说叛军无论男女,都给驱赶到慈悲川打仗,草民听闻如今可以去找回亲人骸骨,想去看看……”
“这话就不实了。”孟苍舒笑了笑,“慈悲川敛骨已然完毕,你此时来莫不是有别的意图?休要再瞒。”
那人抬起头,眼中的讶异与悲伤不像是虚假,他忽然哭泣起来,直道:“草民不知……听人说好些地方的人都找到了亲人的尸骸安葬,这才……草民之前实在是……是逃不出来啊……这是借着东家要我去襄宁城办事,我才夜里溜出来,草民不知啊……”
“你们东家还管你们去哪不成?”
萧玉吉和孟苍舒对视一眼,都觉得还能问出更多。
下面跪着的人半晌没有说话,直到在萧玉吉目光示意下,武威军再次扬起长刀刀鞘,他才匍匐着带着哭腔道:“东家……吕、刘、石三家豪绅都养了数百旧日的兵卒……这些人从前跟着官军和叛军都刀口舔血打过仗,心狠手辣,若是稍有不从,我们的小命可就没了!”
似是畏惧武威军,那人小心翼翼微微侧头,又赶快伏低,颤颤巍巍继续道:“草民家中原本有几亩闲田,清丰县水土好,丰年不愁吃穿,可战乱翻来覆去,什么人家也都给折腾空了……吕刘石三家却不同,听说早年他们和王广兴叛军有些往来,具体怎么样,草民并不知晓,但我们百姓一直传言,清丰县城就是这三家哄骗那姓王的叛乱一党给毁了的!”
清丰县城没了,三家地堡才有代其财位之能,这样生灵涂炭的毒计,未必不是人想出来的。
孟苍舒思考着,余光瞥见萧玉吉的侧脸微微有些鼓胀,想来是在咬牙切齿,却不愿将情绪外露示于人前,于是他适时站出来再问:“他们三家如今还在供养叛军的事你可知原委?你若从实说,这位贵人必不会要你性命。”
那人哀哀涕泣,一声一声夹杂在话语里:“他们逼迫附近百姓趁着战乱交出田地来,将人赶进各自的地堡,给他们当牛做马,稍有不从,这些三家私自养着的兵贼就大开杀戒,草民所在村落就有不服者全家造害,孩子都不放过……若是哪个村有众人违抗闹事的,他们就给村子里人都杀了,再扔村口井里,有些村子的井虽是封住了,但里面现下还全是尸骨,贵人们尽管去找去看!一看便知!”
沉默半晌,似乎已经说了不能说的事后,那人忽地意识到已没有后路可走,以膝前行,在扑到萧玉吉脚边前被两侧武威军以兵刃拦住,他却挣扎着哭喊:
“二位贵人明察,草民没有办法……草民不敢啊!草民只想混口饭吃!姓石的吩咐草民和其他四个去到襄宁城里,盯着郡衙的动向,草民不敢得罪大人们,也不敢得罪姓石的!今次在这里,绝不是造次作乱,真的是想到我那命苦的爹爹,觉得夜里睡不着觉,亏心得很,这才冒死来寻,绝非有歹念!”
虽知晓这三家独断郡东,必然手段残酷,但今日细细听来,夏日夜风吹过时,竟有萧瑟寒意。
孟苍舒沉吟后上前去,接近石家的探子,缓缓蹲下道:“你可知晓郡东一直在闹的匪贼就是这三家所养的兵贼?他们平时养在哪里?”
那人道:“我曾听管事的说,郡上来了个不知死活的公主臭娘们儿,非要插手郡东的事情……”
此言一出,公主身后的武威军皆是震怒,各个拔剑出销冷硬的眉目瞪着石家摊子,硬是把人看得抖如风中秋叶再不敢言语。
大家都知道这是在说公主殿下,他们护卫公主殿下多年,都是最信重的近卫,哪听得下如此不敬之语。
然而萧玉吉却只是轻描淡写摆摆手,示意手下退后,也走到孟苍舒身侧,低头道:“你继续说。”说罢再用目光警告武威军,不许再无令出刃。
“你说得越多,生路就走得越宽,眼下都是能为你做主的人,你可切莫失了良机。”孟苍舒给萧玉吉打边鼓说道。
那人这才瑟缩着再度开口:“是……听说三家都不乐意郡东有旁人来说事,就教那些兵贼去劫掠,一是看看还有没有附近藏着掖着的人不肯到地堡里,二是给附近商旅和路人些恫吓,让他们不敢走咱们这里……听管事的说过,这叫下马威……草民不懂这个……但草民知道这些兵贼就养在地堡里,平时在里面也无恶不作的,主家都好吃好喝从不拒绝,便是他们淫□□女就地杀了冲撞他们的堡内民户,主家也都根本不当回事……”
“附近的农人猎户,这些年都是被逼迫入了地堡中求活的么?”孟苍舒也是要努力才能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是……大部分都是被抓来的,有的走投无路只能投奔这里,在地堡里没日没夜干活,没有工钱也没粮食分,不许出地堡一步,白日里干活连话都不让说,说了就是一顿鞭子……这样牛马不如的日子谁愿意来过?只有每天那么点口粮,可若是不从……就是没命啊……”探子忽然伸手揪住孟苍舒的衣袖哭道,“贵人,贵人救救我们吧!我这辈子只想找回老父的骸骨,有口饭吃,不想再当牲畜活着了!”
孟苍舒轻轻拍了拍探子的手,温言道:“你也累了,但你跑出来怕是也回不去的。”
“我的部下会暂时带你去到有吃有喝的地方去,你说得如果属实,自不会亏待于你。”
说罢,萧玉吉命人将他带下去,孟苍舒起身对公主低声道:“未免里面有诈,先带去庞将军的营地,那里东边的人手也伸不过去。”
萧玉吉觉得这么做十分妥当,再看孟苍舒,问道:“你觉得此人或许是试探?”
“若是试探,未必就敢拿诛九族的罪来试。”孟苍舒倒是还能笑得出来,“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先将他隔开以免打草惊蛇也是好的。”
萧玉吉点点头。
今日之事是意外收获,不影响孟苍舒按照原有计划行事。
可是听完后心口总有些憋闷,他于无人处深深吸了几口气才略有舒缓。
再度坐上马车,孟苍舒的目光不由得朝外飘忽去,也没了和公主说话的兴致,可萧玉吉却仍然就在马车侧外,骑着自己的银玉宝驹,马蹄声和低低的话语声一并缓缓传入。
“我虽知晓郡东有些污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