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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不止这样,刚刚说过了,因为滁州离金国近,辛弃疾又时刻关注金国动向,所以他能够得到更多的消息——他看到,金国内部的统治者也在沉迷享受,而且,在更北方的地方,有一个新的民族正在兴起、虎视眈眈。辛弃疾满心忧虑,他认为,金国六十年必定会灭亡,而金国灭亡后,南宋怕是要危险了。”

“但是,还是没有人愿意理会他。都当这是个笑话,杞人忧天。”

当时宋人不相信的,会被之后清晰的历史一点不差地摆出来,用事实告诉他们,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1173年辛弃疾看出这一点,六十一年后,1234年,金国灭亡。

而能精准预言到这一点,足见辛弃疾的眼光老辣。

很难让人不佩服,他究竟是站在什么样的角度来审视这片江山的——俯瞰全局,筹谋良多。

只是都做了无用功罢了。

“在后来,滁州起色,辛弃疾回到中央,被封了正七品官员。又后来,他被调去江西剿灭镇压作乱的茶匪——辛弃疾终于有机会重新拿起武器穿起铠甲,但却不是对着最想杀的金人。辛弃疾带着人前往,中途写下‘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②’的名句。然后,这些让朝廷头疼至极多次折戟的茶匪,被辛弃疾用三个月就彻底剿灭。”

“可剿匪归来,辛弃疾又被调去了文职,而且不管他官位到什么地步,都始终是远离权力中枢的,他能力太出色,又太过锋芒毕露,北伐的锐意从不收敛,刚正不阿,再加上还是归正人,被许许多多同僚嫉恨排挤,导致他之后一直在被各种调任的路上,辗转各地。”

赵匡胤抿了抿嘴,又抿了抿嘴。

然后再忍不住,挥拳砸了一下腿。

七品!

这样一个大能人,把滁州治理成那样,回来就给个七品……

而且、而且,就算你们用文臣,不想用武将,可辛弃疾这文政能力不强吗?你就把他当纯文臣用啊!国内也不至于那么混乱啊?

而且用完就丢用完就丢,跟谁学的,让不让人寒心??

要是其他观众或者当时的宋朝官员能听到他的,估计就要回一句了。

论起过河拆桥,谁能不对宋太.祖一句厉害呢……

毕竟杯酒释兵权,您说是吧?

不过赵匡胤也懂,所以他叹气。

好吧,辛弃疾,这跟岳飞一样的。

都是那种,不管朝廷怎么对待,都不会放弃为国效力的人。

他们心中装的是大义,是百姓,是国家。

——是真正可以被朝廷放心大胆辜负无数次的人。

所以,他无论被调到哪里,都会尽心尽力地做好一切事情。

真的是……

饶是赵匡胤,也忍不住叹服了。

他做不到,所以才更知道这有多么让人敬佩。李晓诗道:“在湖南任职期间,为了政治当地暴.乱四起、贪官污吏横行,盗匪流窜的现状,辛弃疾给赵昚写道:臣孤危一人久矣,荷陛下保全,事有可为,杀身不顾——他用铁血手段,杀贪官、除污吏,整治民生,兴修水利、开办学校,开仓放粮,更是组建了让金人都忌惮不已的飞虎军,守护湖南安宁。只不过这个地方他也没有待久,由于杀官建军等种种行为,他都又一次树立了重重敌人,调任令又来了,他被调去了另一个破败混乱的地方。”

李晓诗唉声叹气,“赵昚虽然欣赏他,愿意保他,但大势所趋,他也无力去重用辛弃疾,能在官场的血雨腥风中保住辛弃疾就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而辛弃疾,在各种调任中,虽然颠沛流离,但走到哪里哪里就繁荣安定被治理得井井有条,这一点始终没有变过。所以,在我们现代,也有人说辛弃疾是大宋救火员。”最后一句是有点调侃意味的,只是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难免让人听得难过。

这样的一个有能力的人,颠沛流离,尽心尽力,却始终得不到朝廷的承认——甚至有可能,无论他做再多,都注定得不到朝廷的信任。

多可悲啊。

“公元1181年,辛弃疾被以‘用钱如泥沙,杀人如草芥’的罪名弹劾,在种种压力下赵昚把他免官了,虽然还是按照原定职位发俸禄,但对于辛弃疾而言,这足以让他心灰意冷。辛弃疾来到南方二十余年,从未忘却心中抱负,一直在为国为民做事,只落了个不得不隐退的结果。他一定很难过。”

正在隐居中的辛弃疾闻言一哂,摇头苦笑。

李晓诗,表现得再成熟,也终究还是小孩子啊。

哪有什么难过不难过的呢?

这种事情,又如何能用简单的两个字轻描淡写地概括呢?

他买了地,置了产,办了田,自号稼轩,每日种田赏景,也有一番野趣。

只是……

国太大,家太小。

个中闲愁,弯弯绕绕,不过赋与青山绿水而已。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罢③?

辛弃疾端酒自斟,却听李晓诗道:“如果不是这样,他为什么会写下那首千古名篇呢?”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这首词太磅礴,太豪迈,不是李晓诗这个年纪的少年人能够读出其中韵味的,但却让辛弃疾听得怔住。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李晓诗字字掷地有声,仿佛一颗颗石子砸在了辛弃疾身上,正中心尖:“如果他不伤心,不难过,真的做到了陶渊明怡然自得的隐居、或者李白的阔达放犷,又怎么会写出这样的句子呢?他还写男儿到死心如铁,这样的他,怎么可能放得下贯穿一生的抱负和理想呢?在他耳中,弓弦的声音都是乐声,他应该是做梦都想回到战场上和金人决一死战的!”

作出的淡然被这轻飘飘的两个反问骤然砸碎,辛弃疾怔然过后,手指骤然握紧,指节都泛了白。

——是啊,怎么能忘。

他不是陶公,也做不了太白。

他只是想成为一个能够上阵杀敌的将军罢了。

何况就连散漫自由的太白也会因为不得志而不快,他为何就不会?

辛弃疾呼吸急促了几分,最终仰头满杯灌下,“铛”地将杯盏放回桌上。

那可是……做梦都在想啊。

“公元1189年,不知道是不是跟赵构一样,赵昚这个一开始充满热血想要北伐的皇帝、也终于当够了皇帝,他禅位了。赵惇继位,重新启用了辛弃疾,1192年,五十多岁的辛弃疾面见皇帝,虽然他知道现在局势已经完全不如当年了,但还是发自肺腑、言辞恳切地上书提醒了皇帝,要居安思危,任贤使能,更要重视起来车马武器等军备,还要重视襄阳荆州等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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