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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还爱着他。”

“但?是人生路上总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我陪他走过了?七年,曾被繁华迷了?眼,也被权欲熏过心,我无时无刻不笼罩在皇权之下?,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与他保持着危险的平衡。”

“直到我摔下?枝头,终于彻底从大梦中醒来。我清晰地看?见了?,这条路的尽头。”

“若我还要一意孤行走下?去,我与他,求不得一个善终。”

皇帝会忍耐一名羽翼渐丰的权臣吗?

他会忍耐一名让他留有污点的皇后吗?

楚明瑱是天下?之主,他想要做,也必须要做的事情?太多,桩桩件件都?会留名青史,供后人评说。

燕知微会在史册上留下?何等笔墨呢?

在他离开?的那一刻,楚明瑱的千秋功业还会持续向前走,但?是,属于“燕知微”的故事恐怕已经盖棺定论了?。

是忠是奸,是贤是妖,他终将埋没在历史的长河。

他们也曾如同?少?年夫妻,有过最投契的时刻。所以,燕知微不想把?这条路走向商君车裂,或是长门离恨。

燕知微躺在船头,看?着明月的光芒渡过他的面庞,他笑着,却如同?在哭。

“出走了?这么久。我到底,还是一无所有啊。”

第53章 钟山下,明堂上

钟山下的别庄清雅幽静, 燕知微就在此处定居。

说是别庄,其实也并无富丽的碧瓦白墙,只是一个两进的小院。没有长安的车水马龙, 唯有山野的露水沾衣。屋后还有一条小溪, 时不时能听见蝉鸣。

燕知微在后院种了菜, 又养了几只鸡鸭。除了早晨打鸣时太吵,倒也没什么可?烦恼的。他进城代步的小毛驴埋头吃草料, 被他养的油光水滑。

娘亲的墓被他选在钟山灵秀处, 燕知微时常会?带着祭品扫墓,或是几朵野花, 或是山间青果与自己亲手制作的面食,然?后放空自?己, 与她说一会?话。

有时燕知微是在吐槽隐居虽好,蚊虫太多, 种豆种瓜容易死, 却养出了一堆杂草;有时还?和母亲碎碎念, 说金陵菜太甜了, 比娘亲做的还?要?甜, 他吃不习惯, 还?是燕北的口味好些。

兴许是在逝者墓前,独对空山, 他什么都会?和娘亲讲,包括他这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慕。

“……陛下特?别俊美, 文治武功都是顶尖的。娘,你知道吗, 陛下策马时能准确射中疾跑中的狼眼?,只要?挽弓, 箭无虚发。还?有,陛下虽然?平日佩剑,但是上战场时,都是提斩马刀的,总之……就是特?别帅气?。”

“陛下看着霸道,实际上是个很温柔的人,对我特?别特?别好。”他掰着指头,如数家珍。

“我常年?守在幽州,有一次陛下带兵路过朔州,还?专门去买了当地的腌渍果脯和奶酪。那时候风雪挺大的,他披着貂裘,不忙着去洗尘宴,却偷偷把我拉到一边,取出护的很好的油纸包,那果脯好甜,一点酸味也没有。”

墓前的野花微微摇晃,似乎也在倾听。

燕知微盘膝坐在青草地上,声音清冽柔和,道:“若是年?少?时,我或许会?蛮横地霸占着他,撵走?他的一切桃花,独自?享有他全部的温柔。”

当身份易换,燕王可?以任性的事情,皇帝却不能了。

“在旁人唤我‘燕王妃’时,我表面上推拒,故作?清高,却见当年?的燕王殿下从不否认,实则心?里是有悄悄开心?过的。”

他拍了拍手,笑道,“王妃之位,我占住,也是无妨的吧。”

“但是陛下想封我为后……”燕知微安静片刻,突然?苦笑一声,“难道不荒唐吗?”

他担心?很多事情,江山、帝业、甚至是后嗣。

燕知微明白,楚明瑱身系天下黎民时,任性就成为了奢侈。他固然?想与陛下只有彼此,却不能指望陛下只属于他一个人。帝王若是无后嗣,这皇位继承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何况,他没有自?信,自?己能忍下与旁人分享宠爱,哪怕他只会?分出一点点。

燕知微隐居在金陵的消息并没有太多遮掩,在官员中是个公开的秘密。

正因如此,他在金陵无论做些什么,总有人在有意无意地行方便;就算有人不长眼?惹他,也会?有官员及时出面摆平。

毕竟,他两年?为相,纵然?做了许多利国利民的事情,却受尽谩骂诟病,被认为是奸臣佞相。

在长安官场,“燕贵妃”更是公开的秘密。他曾经的同僚们,谁又不会?私底骂他一句勾引君上,不知检点,玷污相位。

谁也没想到,他在离开长安前的最后一件事,是撬动世家门阀,促成了科举改革,给天下寒士开出一线通路。

或许,有人能窥见他隐忍下的深意。也许不能。众说纷纭,却道不明他的心?思。

当燕相卸去官位,仅一介白身布衣时,才能看出到底是众人敬仰,还?是人走?茶凉。

但是,昔年?燕相到底是誉满天下,还?是谤满长安,对他而言都是过去式了。

“今天想吃铜锅子,托老板娘替我买来了燕北的调料,好久尝这一口滋味了,怪想的。”

燕知微将铜锅烧上炭火,再把肉菜洗净摆好。不多时,铜锅就开了,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氤氲了他的眼?睛。

“陛下想吃什么碟?要?辣子吗?”燕知微摆好两副碗筷,甚至下意识地笑问。

一片寂静。

“差点忘了,我都已经不在长安了,哪需要?照顾他的口味呢。”燕知微愣了半晌,才缓缓道。

“我还?没有独自?一人吃过锅子呢,总是怕吃不完浪费。”

白衣青年?坐在桌前,一边把手切羊肉放进锅中,一边认真地说服自?己,道:“不管了,好久才吃这么一顿,得开开心?心?的,不能辜负美食。”

烫熟的羊肉冒着腾腾的热气?,他开心?地夹起?一片,蘸料后放入口中,泪水却止不住落下来了。

“奇怪,是热气?熏眼?睛了吗……”燕知微慌忙用衣袖擦拭,泪水却顺着脸庞流下,止不住。

“不是同样的味道……”他鼻子一酸,“膻味好重,都是肉筋,还?煮老了,嚼不动。”

江南的羊肉腥膻味重,吃起?来像是油渣,不如燕北肥嫩。

而且,他以前吃锅子的时候,向来不用自?己动手,都是陛下替他涮菜的,每一筷都肥嫩正好。

他怔了片刻,看着咕嘟咕嘟冒热气?的锅子,漆黑的眼?睛忽然?就氤氲起?雾气?。

“奇怪,我是为味道不似当年?,才落泪的吗?”他心?里想着的,却是另一个人俊美温柔的脸。

他陪着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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