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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捧得这般高,日后谁敢再行这些手段,下场何止这点场面。
要说这晏大公子一贯的面温心狠,但能让他为其做到这地步,与陆家也撕破脸,这位温小姐, 也是不简单。
一场闹剧终究由周伽敏满面泪痕,颤身下跪而终止。
酒桌上依旧言笑晏晏, 谁也不至于因一小明星而落脸色,即便这位小明星或是有点身份在,但这里是京市, 皇城脚下高贵的人可太多了。
其间, 便有千金绕桌过来与温臻敬酒,那时晏朝聿正低眸同一旁老董说话,不动声色地将她手中酒杯抽走,换作一杯温水。
温臻纤眉微抬,指腹触过温度,轻声解释:“出门前吃过一片感冒药, 不便饮酒。”
千金尴尬笑着:“是我考虑不周,晏太太随意便成。”
这几句下来, 更是坐实方才那段话。
晏朝聿指间捻着酒杯,饮下一口,眼底似笑非笑听着身侧老董侃侃而谈的地皮项目。
席间酒过三巡,杯中温水也倒过几次,温臻实在应付不来这种连一个眼神都颇具深意的场面,半敛浓睫,搁在旗袍上的手忽被一只大掌握住。
她缓缓撩睫,对上那双漆暗眼眸,晏朝聿微倾身,同她低语:“若是觉得闷,可去外面亭子里听会折子戏,晴好也在一楼,我会让她陪你。”
末了,长指捋过她耳边一缕青丝,“等我片刻。”
温臻颔首,借口起身离开席面。
沿着廊道木梯走至一楼,满堂喧阗,温臻清亮眸光掠过门外诸多身影,寻着晴好,刚跨出门槛,檐下忽走来一道清挺长影。
男子今日身着正装,眉眼弯着,一张俊朗的面孔显得温和又无害,“大嫂,好久不见。”
老宅一面,温臻记得晏朝洲。
相较他今晚这套黑色西装,还是觉得那晚的白衣更相衬眼前少年。
晏朝洲:“先前没时间与嫂嫂做自我介绍,我与大哥是同胞兄弟,祖父给他取名聿,母亲为我取名洲,大嫂可随着家中人唤我阿洲便行。”
温臻眉眼稍敛,回以浅笑:“还是唤朝洲吧。”
晏朝洲点点头,眉眼间满是淡然:“刚才听说大哥在二楼罚了一位小明星,大哥从来都是家中最端方持重的人,倒是第一次听说他为这事动怒。”
温臻没说话,眼底蓄着淡笑只是看他。
晏朝洲继续说:“不过后来我也去问了下缘由,才知道原来是那小明星与大嫂有些过节,倒是委屈了大嫂,只是祖父这人一贯不喜大哥插手琐事,毕竟纽约分部的一些麻烦,大哥还未妥善解决,至于娱乐圈这块,其实我在京中也有好友圈可以帮忙,封杀一个小明星的事,大嫂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我很乐意为大哥大嫂分忧解难。”
他们之间不过才见两面,即便他是晏朝聿的亲弟弟,也不至于同她说这些。
温臻纤眸微挑,声线淡了几分:“朝洲,你想要说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大嫂一些,大哥的一些不为人知之事而已,帮助你们多增进些感情。”晏朝洲朗声一笑,满眼无辜:“对了大嫂,最近咱们晏家也不太平,不知大嫂是否也听说了我家三叔前些日子在纽约分部跳楼一事?大哥也真是的,毕竟是亲叔叔,三叔这人虽然固执,但大哥幼时,父母不在身边,也是三叔照顾着长大的,如今得了祖父倚重,有时候未免也太专断独..裁了些,三叔……哎……”
“嫂嫂是想去前厅听戏是吧,其实我们这家人,住在老宅里就喜欢听戏曲,有些戏曲听得多了,心里哪里还有什么反应,台上演着演着台下也便跟着入戏,”
温臻眼底维持的笑意渐渐冷却,交握身前的双手绞紧指缝。
晏朝洲好似恍然察觉到她冷淡目光,眼神略带歉意幽幽道:“抱歉大嫂,是我胡言乱语,吓到你了。”
两人立在檐下僵持,后方有宾客笑语,前方是戏台唱词婉转。
忽的,檐廊另一端款款走来一道倩丽身影打破僵局。
晏晴好穿着一身小洋装踩着高跟鞋走过来,瞥过晏朝洲一眼,毫不客气:“你在这干什么?”
“陆爷爷寿辰,我替父亲送份贺礼。”
晏晴好走上前挽住温臻的手,从他跟前越过:“大伯在国外这么多年,什么时候也和陆爷爷交好了?”
听着似是问句,却也不待人答,径直走向戏台那端。
“嫂嫂,你不必理会朝洲的话,他洋墨水吃多了,国语都说不利索的。”
温臻微顿,没想到晴好是这样评价晏朝聿的亲弟弟,想起刚才那几句话,心里也感觉不适,只笑说:“晴好,你这拐弯抹角挤兑人的话倒是和你大哥有些像。”
晴好眼眸弯弯:“我小时候就跟着大哥一起在祖父膝下长大的,都是跟着他俩耳濡目染的。”
提到这里,她又悄声补充:“不过嫂嫂放心,大哥的刻薄话都是向着外人的。”
今日她是见识过刻薄的晏朝聿,听晴好这般说,也忍不住莞尔。
但想到她提及晏朝聿少时,若说不好奇,自然是假的。
一直以来都听晏家人提及,晏朝洲是跟着父母在国外长大,可论年纪,晏朝聿年长六岁,那他也与自己一样,是六岁起便跟随祖父母长大的吗?
可她却是因被父母所放弃,才得爷爷垂怜。
思此,温臻心间微颤,忽问:“晴好,朝洲是出生起便在国外长大吗?”
穿过葳蕤花亭,前方戏台下座无虚席,幸而前排有空位始终留着,庭院佣人将二人引至前排位置处,备好茶水瓜果。
晴好侧首与她低声说:“其实朝洲是大伯他们去洛杉矶的第三年出生的,后来长到五岁才第一次回国见祖父,嫂嫂也许没看出来,哥哥和他们的关系其实一直很淡,也是因为他们一直以来聚少离多,反倒是祖父悉心教养着大哥至今。”
“只是祖父这个人,脾气秉性有时古怪又古板得很,我幼时也只有周末才回老宅待上两天,他太过严厉,大哥幼时受罚,我还历历在目,以至于现在都还有点惧他呢。”
听到晏朝洲的出生,温臻心里云雾拨开,原来那夜老宅相见,他为何持以沉默,又为何态度这般疏离。
世人绝不会有真切的感同身受,有的只会是唏嘘怜悯;
真正的感同身受,是除非他曾有过这番经历,才会懂得。
温臻在心中默算起,他长弟弟六岁,弟弟却是在父母离开他三年后出生的,那么他是三岁时便被养在晏老爷子膝下,或者是更早……
所以,晏朝洲暗讽他亲缘淡薄,对自己的三叔都肯下手。
可,晏朝洲却是独占他亲缘之人,不是吗?
温臻眼睫轻翕,台上唱词侃侃,她却只言片语都再难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