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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要偷看什么,实话同你说,东家的兄长是大官,有兄弟去他府上报了,待会儿便来。”他说着又从身后推出一个老妇,大叫道,“秦婶快进去!我们挡住这人!”
果然又从一旁跳出一人来要联合制住萧岺月。
萧岺月知他们是为澹澹好,轻易伤不得,只能斥道:“我是你东家的夫君!”
秦婶是过来人,虽被踉跄着推进屋里,一听这话还是先回头打量他,再看里头东家被裹在被中的情形,心里信了几分,心道这几个毛崽子只知在东家面前逞能,哪知这男女事?她看眼前这郎君样貌气度便知不凡,道难怪东家连王府小公子的屋里都不肯进,原来在这儿有段情缘。
她出来拦住二人,对萧岺月道:“我们东家日夜操劳,独力支撑我等数人生计,十分不易。此番你们夫妻得聚,勿再作分离,惹得她女人家这般辛劳。”转身又道,“去去去,莫挡在东家的房门口。”
萧岺月不知何故竟十分动容,展颜道:“谢过婶子体恤,岺月定不负婶子所嘱。”
他这般郑重,倒叫秦婶有些赧然,对萧岺月道:“热水送来了,淋了雨的人耽误不得,老身帮着一道替东家擦洗吧。”
萧岺月微微侧身一拦,她先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放低了声音道:“不能折腾,早些叫她歇下。”
萧岺月本无此意,被这样一说倒不自在起来,微微点头。
秦婶带着俩小伙子离开,萧岺月才算彻底清净下来,抱起萧澹澹便泡进热汤里。
屋里的暖炉也着了,萧澹澹周身有了暖意,意识也渐渐恢复了。他记得倒下前落入了萧岺月的怀里,刚有意识便是一惊,猛地从水中坐起,哗啦啦的水声叫他清醒了许多,一看周围陈设竟是自己屋里,再看萧岺月也在,一时想不明白,先倒回桶中,按了按酸胀的太阳穴道:“你怎么在这儿?”
萧岺月在用热水替他再灌一遍发顶,见他醒了也是一喜,便道:“自然要送你回家去。”
萧澹澹迷糊之中想到什么,又是一惊:“你把我的伙计们怎么了?”
萧岺月疑道:“我把他们如何?”
萧澹澹拽住他袖口道:“那他们怎么会放你进来?”
萧岺月觑了觑眼睛,萧澹澹顿觉寒意升起,脸色一变。萧岺月见他这般防备的神情,面上不由得有了颓意,缓缓道:“我不曾伤他们分毫,我只说,我是你夫君。”
萧澹澹先松了口气,而后又提声道:“他们怎么就信了!”
萧岺月将他按回浴桶中,冷笑道:“为什么不信?难道我还没有那些莽夫配得上你么?你倒是同我说说,你这‘春柳岸’时兴脱光了喝酒吗?”
萧澹澹面色涨红,羞恼到话都说不利落了:“胡说!我这里、这里最正经不过,是最、最正经不过的酒家,哪里有什么脱光了喝酒的!”
萧岺月冷哼一声:“就在方才我送你回来的时候,店里可是一屋子赤条条的男人呢!你在的时候他们也这样?”
萧澹澹被他说得伸手捂住了眼:“那是我不在,他们必是在外头坐着淋了雨才这样。我这里平素好好的,没你想的那些腌臜事!”
萧岺月想到今夜所见那该死的蠢夫抱住澹澹的模样,再想到一进这春柳岸所见各色赤膊男子,登时抑制不住,问道:“‘凉州女,肤如玉,红汗交流坐貂裘’,唱的又是什么?”
“这……”萧澹澹不知为何心虚了半晌,随即又想到这人凭什么质问自己,便强撑了声气道,“这是凉州街巷常见的曲子,怎的我这儿就唱不得?”
萧岺月气得发抖:“对着你唱呢!他们倒是哪里见你肤如玉红汗流了?”
萧澹澹抓住他把柄,一把拍落他按在浴桶边沿的手道:“萧岺月,你窥伺春柳岸多久了?你又做小人,你混蛋,你……”
这些年来听了这么多俚语,偏这时气得一句话都骂不出,萧澹澹自恨嘴拙,泼出一捧水激在萧岺月身上,怒道:“你走,我不要你呆在这儿!”
萧岺月欺身而上,冷笑道:“六娘子,你想叫谁呆在这儿?”
萧澹澹抱臂道:“你走,总之我就不要看到你。”
萧岺月闻言站直了道:“好,我今夜也淋了雨,我又用了一件紫貂换进你的店,那我也能在这儿脱衣了吧。”说着他就褪去了自己湿透的衣服,不由分说踏进了浴桶中,一下子将萧澹澹逼到一角。
萧澹澹被他赤身贴近,蜷缩道:“我打不过你,却不代表我不会同你打。”
萧岺月忍不住笑了,靠后倚在浴桶边沿悠悠道:“听闻六娘子你有任侠好义的好名声,常接济穷困。既是磊落儿女,何必在意小节?我冒雨送你回来,求一暖身之所并不过分吧?六娘子何以以怨报德?”
萧澹澹听了他的话,转身冷冷道:“你问得极是,何以以怨报德?萧岺月,我正该问你这句话。”
萧岺月收了笑意,萧澹澹更捉过他的手探入水下,放在了下腹。
萧澹澹领着他的手指抚过那道仍凸起分明的刀疤,缓缓道:“萧岺月,拜你所赐,恐终生不能释怀。”
萧岺月徐徐抚过那道疤,指尖全无情欲意味,他注视着萧澹澹的眼眸,而后合眸叹道:“我深悔者,我不悔者……”
他缓缓起身踏出浴桶,拾起地上外衣披好,走到暖炉前烘了烘手道:“澹澹,这些年有没有遇到什么喜欢的人?”
萧澹澹不做声。
萧岺月用干燥的手替他取来干巾,一边道:“你临走系上的红绸我收好了,每年桃花开时仍奢望能在花枝上看到一抹红色。我重修了毗卢寺,前年方完工,而后舍身数次,不知能不能在佛前稍赎罪孽。阿翁亦在那年过世,再无人阻拦我找寻你的踪迹。可我无时无刻不在想,我是不是晚了?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遇见了什么人,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连恨都忘了恨我。”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要疯了,也可能已经疯了。我甚至想,我投生人世至遇到你的十九年如此顺遂,是不是早就耗尽了福分,耗尽了运气,以至往后只能苦熬?我素来做谋事者,叫我信天命,那实在是让我很不甘,但至绝望处,有时候还是忍不住想,便是信了命又如何,我就此了结了心意,或许也是你乐见的。”
“澹澹,你是不是希望我,死心?”
他站定在萧澹澹面前,而后缓缓屈膝半跪,注视着萧澹澹道:“是不是?”
萧澹澹踏出浴桶裹住身子,慢慢地走到他身后,叹了一声:“我如今很好,想你也不会太糟。这几年我们彼此见不着,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往后还有数十年,心伤也好,体肤之痛也罢,都会渐渐消失的。我并不是带着对你的恨离开的。不是我对你不一般,而是我从小就不会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