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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梅花妆?”

萧澹澹不能点头也不能摇头,见萧岺月所执朱笔,便摇了摇他的手并指指自己额前。

萧岺月笑意微僵,涩声道:“澹澹,这是朱砂所研,不能点靥画花钿。”

萧澹澹不懂其中门道,以为那些女子额前的美丽图案都是画笔所就,这一下露了馅,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却见萧岺月伸手抚上他额前,低低道:“澹澹喜欢什么花样?”

萧岺月的指尖微凉,萧澹澹以为是他伤势在身的缘故,想他如何为自己带伤疾驰,跋涉而来,心中暖意顿生,又有了不知所措的惶惑。

萧岺月凝视着萧澹澹湿漉漉的眼神,又道一遍:“澹澹,你喜欢、什么样?”

他知道萧澹澹说不出,他更像在问自己。于是他轻挪指尖,缓缓道:“昔日我母亲钟爱螺钿云纹,她清丽出尘,与之绝配。澹澹生得这样……”

琴声骤止,室内一片寂静。

萧岺月的手僵住,而后徐徐落下,舒了一口气道:“奉琴,端药来。”

奉琴有些恍惚地起身上前福了福,而后拖着步子离开。

她是曲误,恐郎君是心误了。

她越发失魂落魄,迎面见到高展,咽了咽几欲开口,却最终擦肩而过。

萧澹澹见大堂兄这么早便要进药,以为他伤势有异,又被自己叨扰这些时候,心里不免懊恼,连忙起身要给他倒茶。

萧岺月肺腑煎熬,他自视极高,又何时输过,此刻却有行至穷途无计可施的悲意。他接过萧澹澹端来的茶饮下,沉声道:“澹澹,我需静养,往后你且回去好生勤加练习吧。”

见他下了逐客令,萧澹澹担忧胜于窘迫,急急坐回蒲团上,提笔道:“是我不懂事,误阿兄病情。”

萧岺月凝神看着他一笔一划写下,不免笑道:“与你何关?是我自误。澹澹,你回去吧。”

萧澹澹又写道:“可否着我照顾阿兄?”

萧岺月看着这朱笔写就的字,气血愈盛。此地远离红尘禅意幽静,肉身自得,唯心是将堕阿鼻地狱的。他哑声道:“澹澹,你是妹妹,我是兄长,只该兄长照顾妹妹。”

萧澹澹正想反驳,高展叩门来察看郎君的伤势。

萧岺月此前南下江南,是奉圣人密令调查帝舅张韬瞒天矫旨操纵官场之罪。张韬系今上与晋阳公主之母张太后的幼弟,太后故去,母舅自然多得圣人恩宥,却纵出他无法无天的气势来,几将江南一地划为张氏私有。此前数位密使各有生死,所幸这一次去的萧岺月终于办实了铁案叫张氏认罪,又根据圣人旨意以张氏侵吞万亩皇庄的罪名不痛不痒地定了案,叫这位帝舅自行了断全了体面。他这趟差事办得很好,却招惹了杀身之祸,折损近半死士才得回京。他干脆从此隐匿了行迹在毗卢寺养伤,只暗报给了圣人与祖父。一来为引出幕后黑手斩草除根,二来婶母晋阳公主与母舅张韬情谊深厚,此前多为其求情。如今萧岺月也不愿正面婶母惹出尴尬。

他悉数算到了,唯有一桩不从他意。

萧澹澹见高展进来,自然要退下回避。他刚想取走那几张被批红的纸,萧岺月却道:“待我批完叫人送回。”

萧澹澹应允离开,正遇上端药来的奉琴。

奉琴身姿绰约,额间花钿如血,映得她面容越发娇艳。

他们近日相处融洽,奉琴虽暂回萧岺月身边,萧澹澹却也一直记挂着她,便朝她笑了笑。

奉琴望着这少女娇色,嘴角勉强扬起,微微一福让开。

萧澹澹走远几步,不知何故又回身望去,奉琴的身影在那一瞬间转进了屋内。

他回到那片桃花树下,心想,山中的春日何时能来?

第8章 庄周犹梦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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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山中的寒鸦不住地叫,崔嬷嬷栓上门闩,忍不住道:“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夜里各处不掌灯,到处黑黢黢的。”说着她回头看向屋里,轻声唤道,“小郎君,别用功啦,该歇下了。”

萧澹澹在灯下端坐了一个时辰,背脊挺得笔直,正在一笔一划地临帖。灯油滋了下,灯花一闪才叫他反应过来,听到是崔嬷嬷在催自己。萧澹澹把眼前这幅字帖立起来,歪着头左看右看,而后轻轻叹了声。

崔嬷嬷听到他叹息,以为了不得,连忙小步过来察看,当他是被灯油烫着了。

萧澹澹把字帖放回匣子里,抬头对崔嬷嬷道:“嬷嬷,我练不好。”

崔嬷嬷看他半日下来一直有些恹恹的,猜是大郎君说了他几句。先生说弟子,实在没什么了不起的。哥哥教训弟弟,那更是家常便饭。她由此松了口气,坐下来歪头打量萧澹澹写的,笑道:“澹澹写得不错啊。你才练多久,如何能和明月郎君比?他指点你也是看重你。明日你过去的时候更恭敬些,好好求教。慢慢就好啦。”

萧澹澹点点头,而后道:“阿兄叫我别过去了,他……”他犹豫了下,想起崔嬷嬷还不知道阿兄受伤的事,便含糊道,“他有事要忙。”

崔嬷嬷也不在意,替他收好笔墨纸砚,一边念叨道:“他事忙,能这样惦记你便是很好了。咱们自己照顾好自己,不去多给他添麻烦便是。”

萧澹澹静默了半晌,轻声问她:“我是不是叫他有些麻烦?”

崔嬷嬷这才正色起来,大掌抚了抚他的发顶,笑道:“澹澹怎么会是麻烦?大郎君是何等人物,你若是麻烦,他怎么会这么上心照顾我们?”

这正是萧澹澹的心事,他注视着崔嬷嬷缓缓道:“我们、会有这样的好运气吗?”

崔嬷嬷闻言心下一沉,她强笑着伸手摩挲过萧澹澹的耳鬓,柔声道:“澹澹,你是兰陵萧氏的小郎君,你家阿翁在大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本来就该有好运气呢!只是咱们常说月盈则亏,澹澹生得这样好,生得这样聪明懂事……”她忍不住像萧澹澹幼时那样伸手揽住他抱在怀里,哽咽道,“生得样样都这么出众,那么自然要多靠自己做做事,否则普天下的福气全叫我们澹澹占去了,叫人家怎么办呢?你说,我们是不是还得可怜可怜人家呢!”

萧澹澹闻着她身上桂花油的味道,嗫嚅道:“嬷嬷,我已经长大了。”

崔嬷嬷笑道:“长大了也是嬷嬷的小郎君。别想了,走运了是咱们应得的。不走运,咱们也不缺手脚不缺力气,左右都是不怕的。”

萧澹澹又道:“可是,为什么要阿兄做我的好运气?书上说,兄友弟恭,人知孝悌。我却还没想到怎么爱护他回报他,这样好像不大对。”

崔嬷嬷望着他青稚却异常美好的面庞,不知道为什么老天待这样一个孩子如此不公。他难得得人一分善,以为珍奇,搁在心中都要成一桩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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