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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火锅店,去年刚得了个小孙女。
“王力”现在借着互联网,手下带着一批黄牛,专门做倒卖的勾当。警察查上门的时候他以为是有对家举报他了,还问要交多少罚款。
这里面就“阿龙”还在干,查到他也费了一番周折。
诈骗手段层出不穷,他现在不只做牵线拉媒的行当,甚至搞起了海外的生意。
主要是往以缅甸为最的那几个东南亚国家送。
最终连同他上家在内,警方击毁了一条人口诈骗的运输线,但顺藤摸瓜的工作还在继续。
陈宏在指认罪犯的时候见了他们几人一面。
王力现在还是一脸横肉的凶相,只是头发灰了些,看到陈宏的时候破口大骂:“养不熟的狼崽子,当时我他妈就应该剁了你喂狗!”
阿牛没说话,从见到陈宏到陈宏走他都没说过一个字。
阿龙是在第二年春天抓到了,他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这是陈宏。
他倒是人模狗样跟人打了声招呼,看起来挺想和人聊聊这些年过得怎么样的。
陈宏说:“拜你们所赐。”
阿龙在后面哈哈大笑:“那不是你自己活该嘛!你命不好你怪谁?”
他随手指了指旁边穿着制服的警官:“怎么我不抓他?我就抓你!这都是命,是命你就得受着,你走到今天这一步也都是你的命,小子,你就认命吧!瞅瞅你现在这个德行……”
他还在骂骂咧咧着,被带走了。
开庭的时候陈宏作为共犯,也一起上了法庭。
王力和阿龙被判处死刑,阿牛被判20年有期。
四眼前年刚被放出来,现在靠着亲戚家的关系在一家小公司看大门。
案子重新审理,他又被判了25年。
陈宏因为同是被害人,又因为当时年龄小,还有指控戴罪立功这一项,最终判了两年。
因为年代久远,很多事件都无从考据。即使牵出了这条大线,可当时很多受害人都不知道自己是被拐来的,甚至有些孩子和买家父母家里关系不错。这种事如果当事人选择原谅或者竭力隐瞒,也根本没办法取证。
那些被买到农村的女人们,病了死了的大有人在,还有很多被铁链子栓在家里,终年不许出门。
有些疯了傻了,见谁都笑。
没人知道她曾经是谁家的女儿,又经历过怎样的人间地狱,是怎么跨越重重大山来到这里的。
剩下还有一些,是大多数被同化了的群体。
她们在那个地方生儿育女,安身立命。
因为没办法反抗,只能忍气吞声,渐渐有了牵绊就融入了那个麻木的圈子。
她们之间甚至有人专门在做新买的媳妇的思想工作,劝人想开一点,好好跟夫家过日子,既来之则安之。
人的思想究竟能被驯化到怎样的地步?
人究竟能淡漠薄凉到什么境界?
当生存条件被剥夺,被文明教化过的人们,能选的也就只剩下生死了。
所有的“生”路都有明确的指引,今天吃馒头,明天吃玉米,吃多少粥菜,早睡晚起哪怕一分钟都不行……
人的思想在这种极端环境中最容易被驯化,变成其中一员。
很多人后半生都要处于这种被驯化的状态里。
李丘见到了张蝶生。
她是坐火车来的,坐了21个小时。
她背着个老式帆布包,里面塞得鼓囊囊的。头发乌黑,散着一股劣质染发膏味。穿了件好几年前时兴的外套,身材有些发胖。
李丘以为她是来见王力那些人的。毕竟新闻发出去之后,网上有很大反响,当时丢了孩子或者住在那附近的很多人都找来过。
要么寻亲,要么寻仇。
张蝶生都不是。
她问完那些人的下落,又犹豫着问:“那……那俩小孩儿呢?”
“当时跟他们在一块的还有俩小孩,那俩小孩还活着吗?”她说。
李丘沉默了很久,说:“活着,都救出来了。”
张蝶生想见见他们。
李丘开车把她送到疗养院。
路上他打听到,张蝶生给那户人家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女孩,一个男孩。
说起来有好些年了,当年不知道是谁透露的消息,总之她爸妈找到了她。甚至找上门过,但她并不知情。是又过了好些年才知道的。
可那时候她已经不想回城市了。
她没办法狠心扔下孩子,老两口也没办法支撑她和三个孩子的生活。
她早就失去了赡养父母的能力,住过来只是多几张嘴,给她们徒增烦恼。
相反,这么多年的隔阂,中间的代沟已经扩大成了一道天堑。
那是一种子女在父母面前抬不起头的自卑无助感。以前的梦想,要好的朋友,同学,闺蜜,都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她是个要强的人,宁愿住在那个山坳坳里,也不想让他们看到她的不堪。
……
张蝶生在疗养院门口念门上的字,念了好几遍。
“这不是精神病院吗?”
李丘点点头,在前面带路,她跟在后面。
到的时候贺仪正在楼下的草坪上玩,他用院里的签到纸折了架纸飞机,逗一边扎羊角辫的女孩。
飞机“咻”地飞出去,女孩咯咯咯跑出去捡。
“小贺。”李丘朝人招招手。
贺仪用手遮住树间的阳光看向来人,理了理衣服,长手长脚走过去。
“李警官,有我爱人的下落了?”
“还没。”李丘说,“给你介绍个人。”
贺仪看向他身边的中年妇女,点头道:“您是?”
“你就是……那个小贺?”张蝶生捂着嘴仰头看,眼里闪过一汪泪花。
“这是社区派的心理调解师,姓张。”
贺仪朝张蝶生笑了一下,把李丘拽到一边:“李警官,我说多少次了,我没病。你是不是暗恋我呀?就给我安个莫须有的由头把我圈起来?你们到底找到我爱人没?”
李丘拍开他手:“先跟张姐去调解室。”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封了,我哭我哭我哭(未完结,已发部分之后也会再修改)
第40章 血缘关系
“李丘非说我有病。”贺仪说着瞥了李丘一眼,“但最近总觉得忘了点什么东西,怎么都想不起来。”
他自顾自地说:“就是感觉少了点什么,空荡荡的。”
风从纱窗吹进来,洁白的窗帘微微晃动。
“好像有什么事一定要做,有时候会无缘无故地发慌。”
“……”
中年女人看起来并不是很专业,甚至有些局促。她说要开导贺仪,但说着说着又说自己的故事。
说自己的家庭,丈夫孩子,说自己的公婆。
没说一会儿,贺仪倒是反过来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