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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囊的好奇。

说完全不被吸引是假话。但他把那些日记翻来覆去的看过好几遍之后,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真正认识贺仪了。

他以前处理案子,从一位心理医生那里了解过一些知识。

要想知道精神病人的想法,就要站在病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从贺仪的角度看,他的身体里还存在着另一个人。

那是个风度翩翩的大律师。

那个“人”没有浓重的童年阴霾,也没有年少的拉扯与挣扎。

他的人生是从进入大学之后开始的,有着明媚的大学时光,有过鲜活的校园生活。社会的阴暗面对他而言,完全像故事一样。

这种普通人的生活对贺仪有着致命吸引。

于是他将自己安置在那个“贺仪”的影子里,退身成了另外一个人。他说他叫”张蝶生“。

即便偶尔出现,也能将“贺仪”的神态学的入木三分。所以在外界看来,贺仪完全是个正常人。

可“张蝶生”眼底的阴霾太重,重到化不开。重到让人一眼看上去觉得难过,有那么好几次李丘都不忍心再问下去。

贺仪抬眼看李丘,那目光里有很多东西,是另一个“贺仪”完全不会露出来的情绪。即便他不回答,答案也不言而喻。

李丘稍微思索:“你现在的状态需要有个人来照顾。”

“贺仪会照顾我。”

李丘下意识反问:“贺仪是谁?”

贺仪无奈道:“李警官,我今天吃药了。”

“重复刚刚问题的答案。”

“我叫贺仪,但我不想当贺仪,就把名字送给‘他’了。”

“那个‘贺仪’,他并不具备独立的人事行为能力,而且有很强的暴力倾向,不能作为一个单独的人。”

“我比你们了解他。”贺仪淡淡道,“但我没想到我会以‘恋人’的身份影响到他,真的挺好笑的。”

他话锋一转:“那些东西你都看到了吧?那些写在日记里的,青春期私密幼稚的话。”

李丘没点头但也没否认。

“那就是看过了。”贺仪说,“但你不知道,还有很多没写出来的东西。我怕我哥看,就不敢写下来。”

李丘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什么东西?”

贺仪微微向后仰,浅浅的笑容晃得人眼晕。他漂亮的好几次都让李丘险些被牵着鼻子走。

他轻声说:“性。”

“日记里写下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我能为了我哥做任何事。”贺仪说,“也能用任何手段。

除了我哥我不爱任何人,所以我也不可能爱‘他’。你知道好不容易能看到这个世界,像所有普通人一样,这对于我来说有多难得……没人想放弃这种生活。‘他’的出现剥夺了我很大一部分权力。”

李丘顺着贺仪的思路想下去。如果有个陌生人忽然侵占他的身体,那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没人想永远沉睡下去。即便偶尔感到心力交瘁,但总有想睁开眼看看世界感受阳光的时候。

他说:“所以你要积极配合治疗,按时吃药。”

“可是没有‘他’,我根本活不下去,一天都活不下去。”贺仪说完自嘲似的摇头:“李警官,我是个精神病人。”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看到这里有几个人?……就我一个。”

“……”

“从始至终就只有我自己。”贺仪说,“但我哥总喜欢做些伤人的事,每次都让人受不了。所以‘贺仪’能做出这种事,也完全是一种相对理智的应激反应。但‘他’不该这么做,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才是贺仪,那个‘贺仪’完全就是你假想的,他不存在。只要你积极配合治疗,等过了这段时间……”

“李警官,如果你拿了贺仪的人生剧本,你的求生欲不一定比我高。”

李丘话被打断,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站起身看墙上的画。

都是疗养院的病人们画的。

有小象,房子,有很大的牵牛花,有的画上还有一家三口手拉着手。

他状似不经意地说:“……对了,陈宏来了。”

“……”

“你要见他吗?”

李丘回头,发现贺仪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但多年的工作经验让他一眼识破贺仪的面部微表情。

并不像他看起来这么风轻云淡。

没等贺仪回答,接待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李丘把门拉开,门外是陈宏。

他感觉自己再在这里待着不太合适,好在接待室玻璃都是透明的,而且有监控,他干脆到门外点了根烟。

贺仪眼睛直勾勾盯着门口。

七年的牢狱生活,外加出来以后做了一年工地的苦力工,陈宏现在早就没有以前那般意气风发,身上尽是岁月沧桑。

刚出来那段时间他和社会几乎脱节,不知道网络流行词,也不懂很多新兴的互联网常识,出门总有自卑感。

这是很多服刑人员初入社会的通病。

杨福生和贺仪还有联系,陈宏打听到贺仪的住处之后,再三犹豫,还是跟了过来。

那之后的生活是梦。

是陈宏的噩梦。

……

……

陈宏坐在贺仪对面的椅子上,嗓音很平静:“我不说话你也不说话……又不定你罪,哭什么?”

“……”

“我可能还得再判几年,你是干这个的,应该清楚怎么判吧……判完了就轻松了,也不用背着一堆罪名整天瞎忙活。”

“……”

“早该判了。要是我当时直接自首,早早给你找个好人家收养了,也不至于落到这步。”

陈宏目光很沉,贺仪几乎要被这目光压死了,整个人都发着抖,蜷在沙发上。

他说的是他当年和王力他们一群人的共犯行为。

即使是有污点证人这一点,也不足以抵消罪行。

贺仪不敢看陈宏,只是边哭边看他的手腕,那里还缠着一圈纱布。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至开始无法自控的惊叫,出现了轻微的自残行为。

紧接着门外就有人进来了,几个力气大的抓着他强行打了一针镇定剂,人这才安静下来。

陈宏等他们都出去,怔怔地看着贺仪。

贺仪耷拉着头缩在沙发里,没再看他。

李丘进来说:“你先出去吧。”

陈宏又看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

警方根据陈宏提供的线索,联合不同辖区的警察协助办案,先将“四眼”当时的案子摸了一遍,疑点全部推翻,又顺藤摸瓜找到了一些被拐卖的妇女儿童。

根据多方查证以及大数据跟踪,在接下来一年的时间里,先后将“阿牛”、“王力”和“阿龙”抓捕归案。

“阿牛”转行上岸了,在老家县城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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