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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息。
商闻柳在炭盆上方来回交替着手,笑眯眯道:“我知道。”
温旻生着闷气,欲言又止,一双眼在商闻柳身上要看不看的,拧眉在屋里踱了片刻,就要出去。
“哎。”商闻柳逗了他这么半天,也乐够了,几步赶上去,暖好的手掌把温旻的手牵住,裹在掌心温着:“该是我醋的,你生什么气呢?”
“没气,我气什么。”
“真没气呢?”商闻柳抽了手,有点欲擒故纵的拿捏,“那我可走了?”
他才走两步,正要推门,身后陡地贴上一团热源,揣在袖筒里的手又被捏住了,团面团样的被搓了一把。
“还没暖起来,”温旻哼哼着,“走什么走。”
炭火燃得旺,屋里屋外是两个季节。
隔着卧房的那道帘子晃来晃去,隐约露出里面一张宽绰绰的拔步cuang。两个人在袖子里越抓越紧,指节勾着指节,厚袍衫搡动着,不多时就面对面。商闻柳拿眼直直看着他,有点莫名的勾人,嗓音懒懒的:“越活越回去了……”
隔天天刚亮,衙门那边传来消息,果然不出知府大人所料,事先加固的房屋安然无恙,只是一夜的积雪压塌了旧巷废弃已久的空屋,垮塌的地方堵塞道路,需要派人去清理。
这一去,又是一整日,回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了。
晚间烧火开灶,张婶子在厨房洗着菜,支使阿胡去打热水。阿胡在前堂来来回回地,听见温旻隐隐han着不满的语气:“她那心上人究竟是哪个?不清不楚的,怎么全都纠缠了去。”
阿胡去向檀珠打听,这小姑娘也不知道,他便不敢多话,闷着脑袋回去厨房帮工。
张婶子浇着温水洗菜,瞥眼阿胡,颇神秘地一笑:“不是什么大事,婶也是听外头送老爷回来的衙役说的……”
入冬时商闻柳下辖的几个县城来了位姓柳的中年游商,财大气粗,人也豪爽,还带着个任侠之气的女儿,名唤柳细细。
这天气转寒,城中倒毙路途之人逐日增多,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昨日柳老板到府衙中与商闻柳商谈救济事宜,表示愿意出钱修建临时居所。不料柳细细也同往,在府衙中等候时,见到了温护卫。
据那日当值的衙役形容,柳小姐热泪盈眶,直把帷帽给掀了,两眼迷蒙把温护卫给拽住不让走,问他可记得当日贼窝中救命之恩。
相比之下,温护卫十分不知好赖,抽掉袖角,退开两丈远:“不认识。”
柳细细怅然若失,但怎好纠缠一个陌生男子,于是退回马车上等候父亲。
原本这样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让人记个两日,慢慢就过去了,谁知今日具体商榷救济事宜时,柳细细又来了。
这个女子倒是极有主意,商闻柳早前也听过她援助乡里的事迹,心里自然没有芥蒂。可谁晓得柳细细下了马车一个抬头,忽然两肩颤抖,隔着帷纱就喊了一声:“恩公!”
知府大人一本正经笑容僵在脸上。
柳细细究竟有几个恩公,遂成为衙门上下最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悬案。
“明晚老爷请人柳老板来家里吃饭,好好收拾一下院子里。”张婶甩着水,打个哈欠。
阿胡还想着那柳小姐的故事,懵懂地应了一声,又追问:“那究竟谁是她的恩公?”
张婶子宽了油,锅里炸起聒噪的油星:“这得问问老天。”
阿胡支着脑袋道:“咱们老爷还可信些,温护卫……这不能吧。”
张婶催他添柴,空隙时接嘴道:“怎么不能?老爷和温护卫……可形影不离的。”
“我反正不信,指定是人家小姐认错人了,”阿胡说,“要是温护卫有那个惜花的功夫,早就不打光棍了。”
“哎哟哟。”张婶子微微睁大眼。
阿胡挠挠头,捏着大火钳给炉灶里通气。
“阿胡还是个孩子呢。”张婶但笑不语。
温旻看了眼天色,阖下窗,道:“想好怎么招待了?”
“柳老板并无忌ko,照礼节招待就好。”商闻柳捏着一把竹柄小壶,一注沸水浇进杯中,茶汤腾起一阵清香。
“我是怕那柳小姐有忌ko,姑娘家,有什么话,必然不好明言,”温旻意有所指,瞧了他一眼,“不过你对柳老板,确实上心。”
“我有什么办法,穷啊。”商闻柳捧心哀叹,“今年交税都磕磕绊绊的,结果年底了,天降财神爷,这等好事,谁能不上心?”
温旻在他边上坐下:“散金千两,他就不图个回报?你别吃了亏,还当占了便宜。”
“想岔了吧,柳老板发心还是纯善的。再者说,同柳老板,那是有来有往,我不白占他好处,”商闻柳带了微微笑意,掀开茶盖,吹着热气,“做生意嘛,无非是想要个好名声,将来做点什么,就好通行无阻。商贾身份限制,也不会任他坐大。”
温旻淡声道:“大人慷慨。”
商闻柳递了茶盏过去,伸肘碰他一下:“一点民望,还是给得起的。”
白气缓慢浮动,温旻拿手掌轻轻一挥,“你历来想得开,等会儿两位客到了,我就不掺和了。”
这话说得莫名,商闻柳略略疑惑:“你……”
那茶一ko没喝,温旻站起来,往外走时道:“毕竟人家想见的,也不是我。”
商闻柳愣了片刻,直到阿胡缩着脑袋走进来,他才微微挑了眉毛,细细地刮起茶盖。
阿胡瞧了眼外头,小心道:“温护卫这是……”
“无妨,”商闻柳轻啜茶水,“掉缸里了,且等他自个儿爬出来吧。”
晚间的时候,柳老板照时赴约。
檐外飘着小雪,柳老板抖下衣袍上的残雪,交给一旁站立的家院。他进了门,紧随其后的便是柳细细。
她摘掉帷帽,行了个礼。这回倒是没有再叫什么“恩公”,不过商闻柳无意间发现,这位柳小姐,看人的眼神似乎飘在虚空,没个着落处。
柳老板笑意盈盈:“惭愧惭愧,竟让大人费这些神。”
“哪里话,柳老板心系天下,我既是东道,本该设宴款待。”商闻柳习惯xin扫一眼身后,温旻果然不在。
屋内灯火明亮,商闻柳引着两位客人入座,挥手让人过来斟茶,“厨房还在备菜,家里不常有客,以往吃饭都是应付了事,这回有柳老板这样的贵客,都想着一展身手。”
这恭维话说得柳老板笑意更甚:“什么心系天下,不过一点微末心意,大人不必太挂心。做些家常的,咱们也好说些家常话。”
说话间,菜已经摆上桌,商闻柳举箸时稍稍打量了柳细细,这姑娘十分沉稳,一言不发,抬腕夹了块大姜,精准投进了柳老板碗中。
“爹吃饭。”她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