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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去寻干净布料,我们的夏衣都是捡着cun装穿,水灾后就没洗过!”

他忽然止住声音,讪讪道:“失言了。”

守城兵控制不住灾民进出,那只剩下一个办法。商闻柳看了温旻一眼,那人眉头深锁,不知有了什么主意。商闻柳安抚富戍廷:“办法总会有,守备营有几位军医?药草可还够用?”

“倒是能撑一段时间,灾民的事情不能耽误,督抚,我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

“请讲。”

富戍廷道:“大梁虽未有此先例,但南关城离京城太近,瘟疫尚不能抑制,要保京城平安,只能关闭城门。”

商闻柳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话音刚落,温旻极为迅速地扫过商闻柳的面容,他又一次重复道:“晨间收到京城传信,要我等尽快押解祖成回京复命。”

这是对富戍廷说的。

富戍廷意识到锦衣卫靠不上了。他来这就是为了争取到这两位京官对于封闭南关城的点头,他不仅仅需要一个点头,就连接下来的防疫也需要其中一位来给朱文逊施压。他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相异的神情,心里先有了底。

他问:“商督抚也要一同返程?”

温旻点头:“自然。”

商闻柳坦然说:“自然不是。”

温旻不做表态,双手交叠在身后。

富戍廷面露微笑。

水灾过后人心浮动,先有许仲槐落水身亡,后有王白逋逃,祖成既然已经收押,这事就告一段落且不宜再拖,锦衣卫不能再让自己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失手的情况。温旻心急回京,富戍廷已经料到,但是商闻柳不一定愿走。

不管商闻柳初衷为何,富戍廷从他的应对手段里看出了决心。

他在京城是个什么品级,富戍廷怎么会不知道,巧就巧在“身负皇命”几个字上,温旻想强逼商闻柳起行,不一定能成功。富戍廷右手搭在臂甲上,轻轻搓去甲片上沾附的尘土,缓缓说:“刘知府带病休养不便主事,督抚留在南关再好不过,若缺人手,守备营也会唯大人马首是瞻。”

商闻柳看向温旻,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难以割舍的情绪。

指挥使不欲掺和进来,他定定看着富戍廷,富戍廷仍然微笑。

“朱佥事那里我去看过,彻夜苦心劳形,大概是累着了。布政使司后面不知道会不会继续调人过来,在这之前辛苦督抚。”

城门一关,布政使便是想插手也不行了,这下朱文逊的嘴彻底被捂上。

富戍廷这一番话大略给商闻柳交了个底,让他明白当下守备军是和他同心的。商闻柳道:“情况紧急,不要行这些虚礼。方才赵把总来过,我把城内灾民的安置交给他,现在应该已经回营去了。”

“赵文良?”富戍廷抬起眉毛,没往下说。

商闻柳未去在意:“先前富参将说守备军剩余一半负责关防,现在该是取舍的时候了。”

富戍廷了然道:“卑职明白。”

“有关关闭城门一事,现在官府还有一些进出的车队,尽早让他们都交付了。还有,温指挥几时出城?”温旻倏地一窒。听这意思,城门一旦关闭,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开启的。

“现在是午时,锦衣卫在整装,大概还有一个时辰。”

商闻柳道:“那就未时过半。”

富戍廷点头。

商闻柳抱拳:“辛苦了。”

走到后院即将分别的时候,温旻才打破沉默。

“南关这一仗......”

商闻柳答非所问:“陛下只说锦衣卫,却没有提到我。”

温旻道:“你是说——”

“还有一批白银的下落没有弄清楚。”商闻柳是指水灾前莫名出现在粮市的那一批银子,“还有那个销声匿迹的塞外商客,塞外不是大梁的国土,他们用的银钱形制也和大梁殊为相异,但用来购买木材的银子却是大梁产的官银。”

“或许入关之前就换成了大梁官银。”

“大梁的白银本来就在向外流失,这一批置换的白银数量不少,户部一点消息都没有,是不是太奇怪了?”

温旻有些烦躁:“万事等回京重审了祖成。”

“指挥使,”商闻柳露出一种郁郁之色,他很轻地说,“指挥使真的觉得光凭祖成的ko供就能把这背后的一切弄清楚吗。”

温旻放弃了说服,像是思考了片刻:“时间不早,你去写折子吧。”

商闻柳草草转身,伸手推门。哪知此时忽然一股大力向肘腋袭来,将他反剪住,迫使他的腰向下弓着。商闻柳喉结一颤,还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何事,陡然天旋地转,后面剪住他臂膀的人一片袍角飘进视线。

两个暗影中窜出的锦衣卫把他困住了。

“你!你干什么!”商闻柳挣不脱,妄图高声喝止。

“打晕。”温旻不容拒绝地说。

商闻柳猝不及防陷入黑暗。

............

未时将至,烈阳微倾,太阳光晒得人嘴cun起皮,守备营里人人自危,来来往往都是背负草药的蒙面士兵。

高墙转角处投下一小截影子,两个人避在阴凉下,交头接耳地说些什么。

“要马车干什么用?”赵文良扛着刀,脊背贴在墙面,没一点紧迫的样子,捏个苹果啃得汁水四溅。

普通士兵打扮的人道:“不知道,不像是押犯人,搞得神秘兮兮的。”

那人看赵文良不回答,又说:“不过锦衣卫嘛,弄这么个阵仗也挺正常。”

赵文良若有所思,啃完最后一ko苹果,随手扔了果核。他想明白了,伸个懒腰,给那人扔了一串钱:“行了,你办事辛苦。”

那小兵嘻嘻哈哈接了钱,塞进衣兜,把腰间佩刀一正,喜气洋洋跑了。

赵文良擦擦嘴,挺起身,又恢复了那副人模狗样的嘴脸。

未正时分,南关城门ko的灾民已经驱赶得差不多,重重绊马刺挪开一条道,近百人的一列队伍排开出城。

两部的吏员在这个节骨眼上得到了回京的消息,终于松了ko气,恨不得跟在指挥使马屁股后面打扇子才好。城门吏一一将文书核对过,盖了朱印,这才小心翼翼递回给锦衣卫:“天干物zao,各位上官路上慢行。”

此时距离关闭城门还有不到半个时辰。

马车车辙发出“哐哐”的脆声,官道扬尘很重,走了半盏茶功夫,嘴里吃了不少灰。指挥使策马走在队伍最前,回看那城门ko已经望不见了,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下。

拉车的马神态温顺,车身无甚颠簸,可这时候也该醒了。指挥使想起什么,皱眉向后望,那马车声音有些不对劲。

“停。”温旻下马,走近了马车,赶车的锦衣卫跳下马,直眉楞眼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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